“这是你们切指头的规矩。”顾季笑道:“就当是给我留个信物,反正你死不了。刀上有毒,三天后你带着赔偿来找我,我给你解药。”
接着,顾季跳上另一艘小船,扬长而去。
怪物
顾季跳船上时, 方铭臣才算松一口气。要是他和源公子交涉遇险,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去交代。
“他答应了吗?”林将军连忙问道。
顾季点点头:“都应下了。”
“果然如此,贪生怕死之徒。”林将军嗤笑道:“我们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他们已经给各大家族送去了名单——如果他们不想直面兵锋, 那便要尽早与源公子动手,才能以此为凭据与顾季讨要条件。
恰恰此时, 源公子又打算对他们动手……
不知两波人撞上是何光景。
他们难以长驱直入,那便要尽可能挑拨,让源公子失去来自家族和平安京的支持, 最好能反目成仇。
“哎, 他有没有分辨出你蒙他?”林将军又道。
顾季摇摇头:“随他吧。”
林将军提出用毒一说, 但军中见血封喉之都确实有, 但毒性绵长的却并不多。所以实际上,顾季拿走的那柄匕首并无毒药。
“将军莫要担心。”方铭臣笑道:“您久在行伍之间, 自然心性坚毅非比常人。可那源氏小儿,却清贵懒散惯了,那受得住伤?”
源公子掉进海里一回,又被砍下两根手指, 伤口不发炎才怪。再者他本身就焦虑烦闷,想来这几天休息不好, 再加上被毒药之说恐吓……
如果算上可能出现的庸医,以及破伤风感染,他因此感染致死都不奇怪。
“也是,恐怕几天后, 他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林将军想了想笑道。
鱼儿已经投入大海,但还不到咬勾的时候。顾季计算着日子, 盘算消息传一个来回要多久。雷茨也神出鬼没,常常白日里便不知跑到哪去, 直到深夜才回来。
三天后,源公子的第一批赔偿终于来了。
顾季带人当面点清,如数存放到船舱里。几队来人也做贵族打扮,却不见源公子的影子。
“你家公子怎么没来?”方铭臣坐在船舷上问。
“公子卧病在床,实在无法亲自拜会,请您见谅。”来人赶紧鞠躬道。
方铭臣将他们放回去了,嘱咐还有两成赔偿要在五日之内送到。他拿着点货单子来找顾季,林将军也正在船舱里喝茶。
“我看他们尚未面露难色,想必还是有些积蓄的。”他道:“不过我们里里外外杀穿几次,恐怕源氏如今是断尾求生。”
如今源公子不求其他,只要保自己一条命。那么为了平息人事,追随他的海盗们都不会有活路。
只不过为了避免哗变,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手而已。如果顾季猜得没错,源公子恐怕已经走陆路去暗港将财物搬了不少出来,顺便断了里面的粮食。
“他们一次次致歉,却始终不肯承认故意打劫商船。”方铭臣冷冷哼一声:“现在他们恐怕还贼心不死。”
源公子若想在平安京诸位中讨到生机,便要说服他们,在海上打劫仍然是有利可图的,只不过这几年玩的过火,才会召来此祸。
等到这次糊弄过去之后,他还能重新拉起一队人马,再从事劫掠之事。
他要强调自己的不可替代,他是唯一能牵制住顾季,懂得在海上牟利的人。
但在病中,如何一边收集人头向顾季交差,一边讨好平安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又过五日后,顾季等来了两成赔偿。
“剩下三成晾你们也拿不出,所以我多宽限些时日,半个月内筹齐送到哮天号。”顾季靠在船舷边,冷冷看着来送货的人。
“多谢大人宽恕,但……半个月恐怕也艰难。”来人连忙道:“实不相瞒,敦贺港都快被搬空了——要再运东西来,便要从临近城镇调取,最迟一个月才能周全。”
“一个月?”顾季道:“难不成还要在这里等你们过年?”
“恕罪!敦贺港中实在无余财,您又只要真金白银……再搜下去,附近村民过冬口粮都没了。”
“与我何干?”顾季随手将马鞭摔在地上,吓了那人一哆嗦。
他淡淡道:“你们劫掠之时,可曾将不义之财给临近百姓分过?如今你们穷途末路,被迫打劫无辜者才能应付,是源公子失德。”
“他不要脸,倒好意思来我这里哭?”
“这……”
“罢了。”方铭臣从船舱中走出,假意劝道:“也就再宽限些时日。”
他抬眸道:“我听闻这几日岸上尤其热闹,是西边有人过来,是不是?”
“是,源次郎不知何时通知了家长,将此事捅到平安京去。”来人低头瑟缩道:“大约再过几日回来。”
“哦,那我们倒是想见一见。”
“莫要如此!”来人慌道:“公子特意吩咐,这些事他自己就能处理,不必劳动顾君。只要您遵守约定,公子也一定给您想要的。”
“如此么?那好吧,”顾季道:“就宽限到二十日——不过届时我要见到我要的人头,一个不差都给我送过来。”
“而且我还要亲眼见到源氏,即使他病得快死了。听清楚了么?”
“是!”那人慌忙点头,接过顾季扔过来的解药,连滚带爬跳上小船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将解药护在胸口,却不知这只是些普通的止血药粉罢了。
“明明不该告诉我们平安京来使,但一问就什么都说了,半分不敢对我们隐瞒,看来那边已经是惊弓之鸟。”林将军笑道:“都准备准备吧,就快要结束了。”
从那天起,顾季就约束着雷茨,不让他白日里再去乱跑。问起雷茨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鱼鱼竟然将码头底下的水域探寻了一遍。
“这里水很深,而且有点异常的气息。”鱼鱼盘着尾巴,一点点拧头发上的水:“让大家都小心点,不要随便下水。”
“是阵法的原因?”方铭臣赶紧问。
“不是。”雷茨道:“这里来过一种很强大的生物。还记不记得去美洲路上,我与你说过的?”
他绿莹莹的眸子看向顾季。
顾季微微皱起眉头,想起雷茨说过,在深水中还藏着许多恐怖的怪物,是他也对付不了的。
“这里倒是越来越复杂了。”他叹气道。
诛杀
很快, 敦贺港便隐隐约约出现乱象。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行走间却无生活采买的痕迹,反而要么是外出逃难的, 要么是带刀的武士。时常可见衣着华贵的人从路上经过,在这灰扑扑的街道上令人注目。
顾季站在桅杆上拿着望远镜眺望, 推算如今敦贺港中要有千名武士。
夜里,大虎传来消息,源次郎要来见他。
顾季敛衣去见, 就看那源次郎寒冬腊月的出了一脑门热汗, 眉宇间写满忧愁。
“你们谈过了?”顾季道。
既然没打起来, 那还是要先和谈。
“是。”源次郎道:“大人们都想见到您。”
顾季挑眉微微惊讶, 让源次郎说清是怎么回事。源次郎犹豫一二,想到也没什么好隐瞒, 便挑挑拣拣说了些。顾季略一拼凑,便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之前他给所有名望家族都发了信件,让他们按照名单将家族中参与盗贼之人处决。那些家族们接到信件后,既不想和顾季起冲突, 也不想杀掉一些重要的家族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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