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只要转手卖出去,自己也能赚一笔,但贫困还是让米哈伊尔呼吸困难。
雷茨也很好奇:“怎么他这么大方?”
他以为米哈伊尔不会选如此多货物的。
顾季低声道:“因为他急着用。”
他猜米哈伊尔之所以来买货,大概和最近的局势变化有关。
约翰倒台不代表米哈伊尔彻底坐稳皇位。他需要大量的财富奇珍来笼络贵族和公民们。除此之外,空虚的国库也需要填充。吃下顾季的货物,能很大程度缓解米哈伊尔的财政问题。
选购货物仍在继续。在接下来的几个箱子中,米哈伊尔没忍住,继续剁手买买买。
丝绸,瓷器,玉器,香料,茶叶····
金币数额一路飙升。
米哈伊尔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终于到了最后三个箱子。
米哈伊尔看着万余枚金币,眼前阵阵发黑:“快结束了吧?”
顾季点点头:“是的。看完最后三箱高级货物就没了。”
米哈伊尔迷茫的看向顾季:难道他刚刚花了这么多钱,买的都是低级货?
顾季无辜的眨眨眼睛,示意宦官开箱。
最后三箱各门类都有,皆来自顾季在泉州的精挑细选。此等最顶级的货物在君士坦丁堡见所未见,因此也没有市价可谈。在两方争议之下,最终商定由顾季来出价。若是皇宫不买,顾季也必须按照此价两倍及以上卖给商人,否则禁止出售。
镶着满满宝石的珍奇首饰,如画卷般壮丽非凡的布匹,造型灵动晶莹易透的雕塑····
连带着开箱的宦官和米哈伊尔,都多少有些震撼。
宦官拿出一件,顾季就在身旁报价。
如果说华美的货物让米哈伊尔头晕目眩,那么价格就足以让他眼前一黑。
但他相信,如果他不买,大部分都会被商人用高于两倍的价格收走。
“···买。”米哈伊尔甚至有种发烧的幻觉。
他咬牙购物,雷茨却目光幽怨:“你确定?”
货物在船上处于密封状态,雷茨竟然从来不知道,船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他翡翠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米哈伊尔:“你真的买得起?”
鱼鱼分外真诚。他无比恳切的提醒米哈伊尔,适度节制消费,买不起的就让给鱼鱼享受吧。
顾季捂脸。
米哈伊尔却怒火中烧。他不知道雷茨是哪来的,只是记恨这个漂亮男人。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宫宴上讽刺饭菜寒酸的也是他。
现在,雷茨竟然敢嘲讽他没钱?
作为世界上最慷慨富有的皇帝,米哈伊尔坚决不受这个委屈。热血直冲天灵盖,米哈伊尔咬咬牙,一口气将货物全部拿下,即使其中有些拜占庭并不时兴,可能会砸在手里的款式。
笑话我买不起是不是?
全都买走!
鱼鱼奇迹般的用无良销售手段,使米哈伊尔冲动消费一大笔。
事实上付钱时,米哈伊尔就后悔了。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身边不少人都看着,米哈伊尔也不好说什么。顾季一手交货,米哈伊尔也要一手交钱。选定货物之后,米哈伊尔就要派人去取钱了。
雷茨眼睁睁的看着想留的货物被全部买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痛苦的鱼鱼并不知道,是自己送走了喜欢的东西。
几个宦官抬着箱子去取钱了。众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钱没回来,倒是个宦官空手跑了回来。
他在米哈伊尔耳边道,钱不够了。
米哈伊尔不愿为此动用国库,用的都是他私库中的钱。但没想到购物超标,直接将私库全部掏空。
他的脸涨成猪肝色。
没关系,只要他假以挑挑货物的毛病,有几样不要,就能·····
雷茨敏锐的听力却捕捉到了宦官的话。他笑道:“我就说你没钱,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米哈伊尔差点气晕过去。
瞬间他就想把雷茨杀了。但是身边与他同来的贵族却拼命摇头,制止米哈伊尔冲动的行为。
别惹雷茨。贵族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米哈伊尔,按下他手中长剑。
“全都要。”米哈伊尔不对雷茨下手,却不愿丢了面子。他狠狠瞪了宦官一眼,后者只好去国库拿钱了。
雷茨两次被拒绝,看向米哈伊尔的目光也更仇视了两分。
终于在东拼西凑中,足足十箱金币被抬回,折合万金有余。
顾季轻飘飘的吩咐下去,闪闪发光的金子就全部运到了阿尔伯特号上。
货物则全部带回皇宫。剩下零星米哈伊尔挑剩的两箱,被运去贩售给商人。
同时顾季拿到密封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希腊火的配方。不过在到达泉州之前,他不能把盒子打开。
顾季的商品全部脱手,心情大好。然而等他走到赛车场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看,却笑不出来了。
怎么少了一条鱼?
他明明是带着雷茨和索菲娅出来的,但是索菲娅怎么不见了?
等等····
顾季在米哈伊尔的队伍中看见了索菲娅。
不知何时,她已经悄悄溜进了敌方阵营。此时索菲娅正亲热的挽着米哈伊尔的手,精致魅惑的眉眼含情脉脉,丰唇轻启像是要亲上去。
雷茨还在为没留下货物而伤心,他如幽灵般挪到顾季身边道:“她已经叛变了。”
“米哈伊尔长得好看,索菲娅看上他了。”鱼鱼默默叹气:“我们走吧。”
顾季:·····
米哈伊尔年轻貌美,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美男,但是索菲亚竟然就这么离开——
“别看了。”雷茨劝道:“现在本来就是□□季。她不会把米哈伊尔抓走的,玩够就回来了。”
顾季倒吸一口凉气。
好吧他知道对于海妖来说,随便看上哪个人抓去□□再扔掉是常态。
但是,□□季到了?
米哈伊尔不行
其实雷茨所言并不准确。
按照人鱼的生理规律, 秋天的□□季早已过去,冬天是产卵的季节。但是对于雷茨这种没卵产的可怜鱼,还有索菲娅这种单身鱼来说, 只要还没产卵就都是□□季。
顾季理应记得此事。只不过最近瘟疫搞得人心惶惶,顾季大部分时间都蔫在床上, 才没心情满足鱼鱼。
听闻此言,他更是拔腿就跑。
雷茨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夜晚,宫殿中灯火通明。
顾季令厨房准备开宴, 给水手们做顿好的吃。一是为了庆祝卖货顺利, 二是祝愿回家一路顺分, 三是庆贺阿尔伯特号上的瘟疫终于结束, 扫干净屋中的郁气。念在不少人大病初愈,厨房准备的菜色都十分清淡, 不少都是泉州的家乡菜。
勾起人对故乡的思念。
上一次隆重坐在餐桌旁,还是在阿尔伯特号刚刚到港之时。宴席上的欢乐该还历历在目,却如死亡的盛宴般让人不敢回想。全船大部分人都在宴席中感染了天花,有人留下一脸伤疤, 有人则丢失了性命。
不到一个月,半数船员就已经与世长辞。
大家都还记得之前自己坐哪。没有人去坐逝者的座位, 好像只要把座位空出来,那些人就还能急匆匆赶来落座,与他们插科打诨。虽然船员们都知道海上出意外是常态,但谁也不能接受, 安全如阿尔伯特号,竟然在登陆后蒙此大难。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坐下后, 长桌旁竟然空了一半的座位。
顾季长叹口气,干脆让船员们去把骨灰盒抱出来, 放在各人生前的座位上。
就像他们仍然在席间。
“如今陛下之命已毕。”顾季举杯宣布:“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只有平安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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