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手续走完,顾刚被获准提前放假和顾季回家。
几人安顿好船只,登上马车。
马车的轱辘声声作响,顾刚沉默片刻,看向雷茨:“怎么衣裳都湿了?”
雷茨道:“掉海里了。”
顾刚大惊失色。
顾念安慰道:“没事,捞上来了。”
就在他们回家的路途中,遇见了不知多少个拦车的商人,殷勤希望顾季能给他们个面子,同他们吃顿便饭。有甚者带着礼物来,几乎要突破重围扔进顾季车里。
对此顾季一一婉拒。
“他们都是为了你的船。”顾刚捋着胡子道:“你这新船一做出来,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呢。”
“是。”顾季道。
飞剪船无可比拟的性能优势,使其成为天生的商船。如果能把船队中所有的船换成飞剪船·····海上时间大大缩短,那么利润能提升多少倍!
但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飞剪船的图纸是顾季带给张长兴的。
虽然宋代没什么版权保护意识,但张长兴也不可能把图纸轻易给别人。因此和顾季打好关系,是拿到图纸的唯一机会。
“你怎么想?”顾刚温声问侄子。
“交给官家决定。”顾季笑道。
飞剪船不是他发明的,他也绝对没有占着不放的意思。只不过有什么好东西,必然要先给赵祯送去。至于是朝廷垄断还是放给民间,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顾刚赞同地点点头。
顾念低声补充:“给陛下送去无妨,就是别忘了敲他一笔。”
“你这小丫头!”顾刚差点敲侄女的脑瓜崩。
还敢对圣上不敬!
顾季无奈调停两人,顺便给落汤鸡鱼鱼披上衣服,免得他腹肌曲线太多明显:“等到面圣回来,我准备开办船行。”
顾刚对顾季开办船行并不意外。自从侄子出海贸易,又造了第二艘船,开办船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正色道:“船只、伙计、房铺·····”
两人正说着,马车行至顾府门口。
早就听说了试水成功的消息,全家上下都欢天喜地。门口高高挑起了红灯笼,家里人都换上漂亮衣服,特地令厨房准备酒菜。顾刚和顾念春风得意,只有鱼鱼神情落寞,披着顾季的袍子走在他身后,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顾念赶忙笑着打圆场:“嫂子不小心掉海里,又自己爬上来了。”
顾母惊讶的睁大眼睛,似乎有些遗憾雷茨为什么没淹死,好让她换个儿媳妇。
“啊···”李氏则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那媳妇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要不然该冻着了。”
顾季含笑点头,迅速带鱼鱼逃回房间。
雷茨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抱着尾巴面无表情擦干头发。
“我从此是海妖里的耻辱。”鱼鱼喃喃道。他居然能被浪头砸下去。
“别伤心了。”顾季揉着他的头发:“这几天要准备筹备船行,你以后就是船行的主人了。”
“我?”鱼鱼迷茫。
“不然呢?”顾季开始擦他流畅的肌肉,并且趁机捏了两把:“你来做掌柜。”
虽然宋代许多官员经商,社会也将其视之为惯例,但至少在明面上是不允许官商勾结的。
顾季准备绕开这一道,让鱼鱼做老板——雷茨不做官,可以经商。
其实更合适的人选是顾念。但顾念的未来迷雾重重,谁都搞不清她最终是否会服从顾母的安排走入婚姻,夫家会否刁难,或者招婿,再或者有什么变故····相比起来,单纯的鱼鱼要稳定很多。
但顾念可以做真正的话事人。
如果妹妹没意见,顾季就准备买些商科课本了。
船行建设计划
“那掌柜的是什么?”雷茨好奇。
“老板的意思, 船行的所有者和经营者。”顾季慢慢解释:“比如船行每天会出入大量铜钱,都需要老板统筹规划。再包括往来的货物,丝绸茶叶瓷器的采买运输···”
鱼鱼眼睛亮了:“就是掌柜可以随心所欲的意思对吧。”
顾季沉默。
他有理由怀疑, 鱼鱼会监守自盗,把货物中所有漂亮东西据为己有。
毕竟世界上的奇珍·····鱼鱼来到, 鱼鱼见过,鱼鱼拥有。
顾季闭了闭眼睛。
或许,让顾念做掌柜也是个好主意。
雷茨听说了掌柜的种种责任之后, 很快也失去了经商的兴致。他转念一想, 反正想要什么顾季也会买, 又何苦为难自己打工?
给鱼鱼编好头发, 两人才回去用晚餐。夜里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顾刚交代了些开宴的事项, 直到孩子们都困得上床去,才各回各屋。
顾季径直去找了顾念。
很快,他将自己开办船行的计划和盘托出。
“船行····”顾念掩上门。比起名门贵女的闺房,顾念的房间多少有些乱糟糟的, 到处堆满了玻璃瓶、木料、书籍。散落的手稿胡乱堆在博古架上,墨水四处乱飞, 不过幸好在侍女勤快的收拾下乱中有序,保持干净卫生。
她拿出纸笔:“有了飞剪船,开办船行确实容易很多。”
作为天生的运输商船,飞剪船组成的船队甚至可以把航海贸易带向新时代。
“在泉州, 你几乎可以盘下任何铺子。”顾念写写画画列出纲要:“船行最重要的是船只平安离港回港,泉州的运营还在其次。此处飞剪船可以完美解决·····银钱、伙计、铺面都不是问题。”
“但你无人可用。”
“刚叔虽然心善, 但是两位族兄却实在无能。”她摇摇头:“更何况人心易变,此事最好不要让自家人掺和, 否则必然生乱。”
顾刚家若是掺和进来,其他顾家人必然也要分一杯羹。
大家族的力量何其庞大,更何况是根本不想熟的亲戚朋友。里外关系层层叠叠,顾季又时常不在泉州,贪污腐败必然横行。到时候船行就未必是顾季的“顾”,而不知道是哪个顾了。
顾季点点头,不讶异妹妹的敏锐:“可以给宗族分红,但每个管事必须是能干之人。”
“不仅能干,还不能背叛你。”顾念狡黠一笑:“除此之外,你真打算把船行建在泉州?”
她挥手画出沿海地形图。
墨点重重一点。
兄妹俩异口同声:“杭州。”
相比于海运业分外发达的泉州,一个崭新庞大的船行实在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但如果在杭州周边选择港口,生意就会好做很多。
更重要的——顾季接过顾念手中的笔,将整个东部圈了起来。
北至登州,囊括日本高丽;南至泉州广州,囊括整个东南亚和朱罗。
他同时要南北方的货物市场。此外航船还能从长江深入内地,将源源不断的货物运出运进,航船所及的全部地区都将投入贸易的洪流中。
海外商品会成为小利,内地商品更会通过航船运往各地,无数银钱铜板将源源不断从各国汇入。
唯一可惜的,这个时代北方领土残缺,大运河也尚未截弯取直,沿运河北上只能到洛阳,御河又时常堵塞淤积。
也许能劝赵祯修一下运河·····但此事还急不得。
顾念摩挲着顾季路线图,感叹道:“如此一来,天下都会如泉州般繁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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