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将海盗船作为狩猎游戏,殊不知其中很多船只,就是源公子准备好的祭品。
“他们在布一个阵。”明澄道:“在海上布大阵。”
每次鱼妖杀人毁船之时,就会给这张阵图增添一笔。当然源公子并不能控制雷茨的位置,所以实际损失的海盗船远远比需要的多。
如果按照推算,雷茨在不知不觉中迟早有一天会布完这个阵,随即被阴阳师诛杀。
但源公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两个变数。
其一是塞奥法诺。鲛人的后代并非只有雷茨,有脑子的塞奥法诺和父亲一起制定了反击计划,一路摸去源公子老巢,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二,便是顾季。
被系统带进这个时空的顾季,强行和雷茨的命运产生了纠葛。登上阿尔伯特号后的雷茨有了新的鱼生追求,又接二连三跟着顾季出海——连续几年之间,海盗都没有遭遇过鱼妖的袭击。
阴阳师找不到鱼妖的踪迹,推测鱼妖已死。源公子便当做此难已破,才敢更猖狂的打劫商船,因为已经没什么能拦住他了。
但偏偏没想到,蝴蝶翅膀不仅扇动了雷茨的命运,还带来了火炮和飞剪船,还有崭新的大宋水师。
源公子没想到大宋朝廷丝毫不能容忍海盗,踢上硬骨头,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劫的计划破产。为了弥补亏空,他只能变本加厉在海上打劫。但越是打劫,正经生意就越难做,从此形成恶行循环。
一瞬间,明澄和顾季心中百转千回。鱼鱼倒是一头雾水,浓密的睫毛忽闪着,翡翠般的眸子中流露出困惑:“怎么了?”
揉揉雷茨的头发,顾季道:“没事,饿了,去做午饭吧。”
鱼鱼眨了眨眼,起身离开了。
见此情景,源次郎便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是有价值的。他抿着嘴道:“能为顾君效犬马之劳,也算是赎罪了。”
顾季道:“你可知那阵图在哪?”
既然那群阴阳师还在,就说明源公子并没有完全掉以轻心。现在他们必须知道的,是阵图还查多少会完成。
“自然是在阴阳师们手中。”源次郎道:“如果顾君感兴趣,我愿为您去搜寻。”
请君入瓮
源次郎抬眼看着他们, 方铭臣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源次郎道:“我自然愿肝胆涂地帮助顾君,但希望顾君在此期间能让我无后顾之忧。”
“何意?”
“我这就去搜寻那小儿藏起来的阵图,也希望诸君在此期间不要进攻敦贺, 否则我实在无法两全。至于期限,便以半个月为期, 诸君以为如何?”
他要用这些消息,换半个月无战事,给他在顾季之前对付源公子的机会。
如果真的燃起战火, 他利益必然受损。所以最好能在顾季动手之前, 他先行将源公子解决, 劝大宋水师撤兵。
顾季和方铭臣对视一眼, 方铭臣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半个月内汴京支援难以赶来, 而他们再逼问源次郎也没有价值。他现在手中绝无阵图——因为如果这张阵图真的存在,便是源公子于家族立足之重器,不可能随便假手于人。
“好,半月后见。”源次郎拱拱手。
官兵们为他让开条路, 他一步步从哮天号上离开,身上已经惊出冷汗。片刻后, 一艘小船缓缓滑向岸边。
方铭臣盯着他离开,回到船舱皱眉道:“你们说,那阵图现在究竟在哪?”
“不会就在那个庄子里,被我们一把火烧了吧?”
“不会, 他也未必能找到。”林将军摇摇头:“这张图如果存在,那么对源公子太重要了。我猜图在他身上, 因为那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知道的秘密。”
细细想源公子诸多产业,唯一不可替代的就是此处。他在外横行霸道打家劫舍, 难道就不怕苦主找上门来,家族把他往外一推了事?
他必须找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或者能威胁家族的东西。
前几日,即使明眼人都能看出势力强弱,但那些阴阳师都去给源公子助阵,便可看出源公子已经彻底掌握了这群人。
“我也这样想。”顾季点头:“但若如此,想要拿到阵图就更难了。”
“雷茨?”明澄遣人去把鱼鱼叫来:“试试他能不能复原阵图。”
作为被针对的可怜鱼,之前每一次“献祭”,雷茨都参与的。如果雷茨能将记忆中的地点都拼出来,那或许也可窥见一些端倪。
雷茨被扯来时一脸懵,半晌才明白海盗竟然早已针对他布局。
“你记忆最深刻的,击沉他们船只是在哪里?”明澄问。
雷茨愣了几分钟,道:“守着港口打他的船。”
顾季道:“还有呢?”
鱼鱼略微思量片刻,抬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点。那些地点他都有比较深刻的印象,比如遇到了暴风天气,周围遍布礁石,或者并不在航行季节中出现。
“这么一说,我便想起当初的那些船还真有些差别。”雷茨道:“有些船看起来很怪。”
海盗船就像地图上随机刷新野怪一样,但大部分都能看出船只的目的,比如正要去南方劫人,还是已经打劫了往回运。
但总有些船让鱼鱼摸不清。只是他当时对人类社会不熟悉,没多想这些事。
很快,地图上都是些凌乱的线条。大家凑过来一看,面面相觑。
“那咱们也看不明白啊?”林将军挠挠头道。这里还真没人懂玄学。
“罢了。”雷茨倒是把笔一扔,笑道:“我倒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天寒地冻,敦贺港度过了最肃杀的十五天。
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木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水师炮轰码头的消息传到敦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生怕被一炮炸上天。
渔民们的小船蜷缩在码头边,街道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码头的另一边,往外逃难的世家们快排成长队。
连着过了许久,见到顾季确实没有炮击的意思,城中人才逐渐敢出门活动。
船上倒是热闹多了,鲛人们敢于在接近零度的海中捞鱼,为大家的午餐增添一抹颜色。能在这寒冬腊月享受到新鲜的肉食,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十五天后,源次郎如约登上哮天号。
“顾君。”他深深一鞠躬:“按照时间算来,那小儿此时已经离开平安京,往此处赶来了。我手下三队人马正在分头截杀。”
林将军摇摇头,显然不太相信他能杀掉源公子。他问:“那你可找到阵图不曾?”
源次郎留下两条冷汗:“没有……但我找到些线索。”
他从怀中掏出足足两大卷书来,摊开在顾季面前。顾季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阵图,因为写的密密麻麻的,上面还有依稀血迹。
“恕我无能,”源次郎道:“鄙人把一些阴阳师抓住,拷打出来的。”
当初从哮天号离开后,他便立刻启程去源公子的港口,不出意料遭到了拒绝。源次郎也毫不含糊,直接动手了。
刚刚遭受重创的海盗们没想到自己人也“叛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阴阳师们更没想到自己才是目标,有些人就落入了源次郎手中。
根据他们的口供,阵图是由几十位阴阳师共同推演出来的,原件在源公子手中,他们几人凭借记忆并不能复刻出阵图。但他们将自己所记得全部写下来,最终汇编成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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