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意识到,如果自己在这点小事上都无权干涉,权力迟早要落回米哈伊尔手中。
于是她无视了米哈伊尔的阻拦,直接赐顾季一桌宴席。
顾季听完雷茨的转述,啧啧称奇。
历史上,米哈伊尔被君士坦丁堡市民推翻的重要原因,就是他背信弃义,软禁并诬陷佐伊女皇,并且将她流放。
不知道如今“母子俩”的争斗,又能走到几分。
将头脑中这些烦心事抛去,顾季高高兴兴和雷茨垂大餐去了。女皇的御膳比她们平日里的吃食还要好,水手们也顾不得嫌弃西方食物的粗糙,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连担惊受怕的保罗都没忍住,吃掉了一整只肥硕的烤鸡。
在秋天的夜风中吃烤肉,顾季甚至有种“吹空调吃西瓜”的快乐。
大肆享受一番女皇的恩典之后,顾季才幽幽来到门前。门口的士兵们自从太阳落山就没换过岗,闻着屋中一阵阵的食物香气,全部饿的肚子咕咕叫,眼睛里的光如饿狼般。
宦官看到顾季手中还端着葡萄酒,眼睛都绿了。
顾季善解人意道:“诸位都辛苦了。要不要喝几杯解解乏?我们胃口小,享用不完女皇的赏赐,不如一同分享。”
佐伊实在大手笔,有一半菜肴他们都压根没动过。
传来士兵们咽口水的声音。
宦官的脸都僵了。他回头狠狠的瞪了士兵们一眼,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至少在表面上,米哈伊尔和佐伊还是亲密的母子关系。士兵们未必能领会的到,女皇旨意与皇帝旨意之间有什么差别,他们又为什么要拒绝顾季的好意。
“不必。”宦官勉强道。
在士兵们失望的目光中,顾季也没强求,摆摆手离开了。
片刻后瓜达尔带人端着几个托盘出来,又问有没有人想来点夜宵。
宦官发现自己拦不住士兵们,只好勉强点了头。
香喷喷的食物转瞬即逝。
看着门外分发食物的热闹,顾季才去懒洋洋的洗了个澡,舒舒服服抱着鱼鱼躺在床上,裹上小被子睡觉。在下水道里爬了一整天的疲惫涌上大脑,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怀里的雷茨却不安分的动了动。
“明天我们的早餐····”鱼鱼担忧。
他再也不想看见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了。
今晚女皇无视了米哈伊尔的命令。
明天早上,米哈伊尔会不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不会的。”顾季打着哈欠,揉揉雷茨光滑的头发宽慰道:“他不会再管了。”
现在约翰还在给先帝守灵,米哈伊尔尚未登基,想做皇帝还要佐伊点头。作为一个聪明人,他顶多在登基之前试探佐伊的底线,绝不会真的惹怒女皇。
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
比起明天的早餐,顾季更在乎鲨鱼先生会怎么对付秋姬的丈夫。
雷茨听了顾季的解释,似乎却仍然有几分不相信,翡翠色的眸子中闪过怀疑。
月上中天。
喉咙的干渴逼迫顾季睁开了眼睛。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呢喃道:“雷茨,水····”
寂静无声。
“雷茨?”顾季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伸手摸了摸身边,被褥凉凉的。
他家小鱼去哪了?
这个念头没有在顾季脑海中存续很久,他就又沉入梦乡。
也许出去吃夜宵了吧。
第二天顾季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嗓子渴的冒烟,先给自己咕噜咕噜灌下去一杯水,接着才看向缩在被子里的雷茨。
白皙的皮肤上,黑眼圈尤其明显。
“鱼鱼?”顾季轻轻推雷茨,看着雷茨接着往被子里躲进去。
熬夜了?
顾季揉揉眼睛,起床去吃早餐。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两人都没有出门。
顾季纯粹是比较懒,再加上不想多生事端,干脆窝在宫殿里读书。他不出门,雷茨也不想去行会中当印钞机。门外的士兵们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渐渐失去了威慑力,倒真像看大门的保镖。
雷茨担心的令人作呕的早餐也没有出现。顾季猜的很准,米哈伊尔根本不敢再惹佐伊生气,不仅亲自去找佐伊道歉,顾季的伙食也获得了改善,虽然算不上色香味俱全,至少也让人有几分食欲。
只是厨师的紧张肉眼可见。
拿捏着“美味佳肴”到“残羹剩菜”之间的纬度,既不能让宋国使臣们吃得高兴,又担心再被告御状。
比起餐点,顾季更在意的,是每天晚上雷茨去干什么了。
鱼鱼已经连续两夜在凌晨时分失踪——在卧室和茅房都找不到鱼影。
顾季暗暗下定决心,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睡过去,至少要找到雷茨在哪。
但是今晚,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当晚餐端上餐桌时,顾季和善的叫住了送菜的宦官:“请留步。”
宦官一抖。
那晚雷茨告御状之后,米哈伊尔就毫不掩饰的骂了他一顿。宦官至今都没想明白,雷茨是怎么越过重围去皇宫的,又怎么能请得动女皇陛下。
“您看能不能····”顾季斟酌道:“我们自己来准备伙食?”
“大家都挺想家的,都想吃些东方的食物。”
反正大家都是在海上漂过来的,多少都有做饭的能力。与其每天让厨子提心吊胆,在米哈伊尔那里沾一身腥,还不如自己做点中国菜吃,也算是合胃口。
宦官只犹豫了一秒,就疯狂点头。
很好,只要别再让他对付这些东方人就行。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顾季回到餐厅,迎面撞上欲言又止的保罗。
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就瘦了一圈。原本丰腴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眉眼间都显现出几分沧桑来。
“他们又欺负你了?”顾季温声道。
一天前,顾季偶然发现船员们对保罗有些意见。他原本还以为是保罗暴露了什么秘密——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瞧不起保罗是个宦官。
宋朝的水手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家里又富裕,怎么会自愿当太监。
顾季严肃批评了这种群体中的霸凌行为,并告诉保罗只要有人说闲话,顾季会为他主持公道。
“不是。”保罗低声答道:“我怕···”
他忐忑不安的看着外面的士兵。这群人围着宫殿一刻,保罗就一刻不敢合眼。
“没事。”顾季宽慰他:“没人知道你在这里。我保证三天之内,这些士兵都会撤走。”
“真的?”保罗不信。
顾季点点头。
这年头的君士坦丁堡没有监控,谁知道保罗当天去了哪家哪户?反倒是这个年轻人着实可怜,本以为能在约翰身边搏个前程,没想到却被坑进沟里。如果保罗被米哈伊尔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至于当晚为什么是保罗送假死讯····
思考之后,顾季得出三种可能的结论:要么纯粹机缘巧合;要么保罗得罪了人;要么约翰对保罗的父亲莫里斯为代表的安纳托利亚地主有些想法。
顾季觉得是第三种。
“等这阵风头过去,我想办法送你回家。”顾季承诺。
鱼鱼打地洞
夜。
顾季亲眼盯着雷茨爬上床, 才慢悠悠的躺进被子里。鱼鱼的大尾巴将他卷入怀中,顾季自然的双手环住雷茨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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