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母亲赶紧向前两步,把自家小兔崽子薅回去:“郎君别见怪,别见怪。”
小朋友们被强行拖走了。
塞奥法诺倒是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你长大,现在出海太危险啦。”
“到时候你们去君士坦丁堡探险,一定要去找我玩,好不好?”
孩子们点头,眼睛晶晶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塞奥法诺哄孩子的话语,在众人眼中却是变了一层意思。踌躇半晌,倒是钱氏先开口:“您是说,我们真能找到君士……坦丁堡?”
这地方就像是天边的爪洼国一样远。
塞奥法诺却点头:“当然。”
知府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拂菻国女皇已经与圣上定下盟约,两国商贾往来,日后会越来越多。而且两国都有税额减少,也不需要商人带盘缠。”
在宴席前,塞奥法诺便与知府谈了这些。
知府话音刚落,人群的目光就活泛起来。有人竖着耳朵听新鲜事,有些海商却已经心中有了想法。
“那也要如顾大人般,一去几年罢?”有人问。
“不必。”塞奥法诺当即虚空勾勒出一副地图:“顾季当时耽搁的太久,若只是寻常贸易往来,中途换成一条船,时间能缩减一大半。”
“嘶……”有海商的眼睛亮了,但又颇有犹豫。
塞奥法诺也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海上确实风波难测,尤其是此等经年累月费航行,船只遇难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海上之事,本也是天意。”
大家神色各异,有人遗憾摇摇头,有人却颇有迎难而上的意味。一个男子从角落里走上前来,悄悄给塞奥法诺递名帖,希望去府上拜访。
犹豫几秒后,钱氏竟然也悄悄和雷茨说了什么。
雷茨怔愣片刻,点点头。
众人心中皆如明镜,彼此皆有一番考量。
海上诚然危险,但哪次出海不是拿命搏?而且说是危险,但顾季和塞奥法跑了两趟,人也都还活着。
如果承担风险,就有可能获得巨额利润。
丝绸就像是金钱的长河,商人们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荣华富贵的样子。
塞奥法诺见此情形,干脆道:“几个月后顾季出海时,我也会带着使者回航。如果有商人去贸易,可以与我的船同行。”
“不过此事,你们必须慎重思量。”
“是是。”大家纷纷点头。
商人们还在犹豫,可在各大船行中有份额的官员权贵们,心中却已坐定打算。
等飞剪船造好后,旧船必然逐渐淘汰。与其将其弃置,还不如跟着塞奥法诺去西方——虽然他们不会上船,但可以高价雇些水手来。
你一言我一语中,宴席终于在夕阳下落幕。三人乘马车回家,塞奥法诺怀里已经抱着许多人的名帖。
顾季偏头问雷茨:“钱氏莫不是也想去?”
整场宴席上,钱氏都围在雷茨附近,宛如好姐妹一般。
雷茨道:“她说自己走不开,但打算问问亲朋好友,愿不愿意跟着船行出海。”
亲朋好友?
顾季若有所思点点头:“她喜欢不喜欢大儿子?”
鱼鱼一愣,但记忆力很快反应过来:“她抱怨大儿子贪玩,但两人有时说悄悄话,不像是关系淡薄的样子。”
顾季心中有数。
恐怕今日那男孩来找自己,便是钱氏教的。
战船建成
鱼鱼迷茫。
顾季道:“王大再不济, 应该也没蠢到这个份上。”
王大想要笼络钱氏过继来的大儿子,但钱氏也不是吃素的。那孩子更不蠢,只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就知道应当如何行事。
是不靠谱的叔伯?还是虽然不喜欢他,但至少能拿到好处的养母?
恐怕这早是钱氏计划好的。她特地令儿子去求顾季, 用极其荒谬的条件使顾季反感,更不愿给王大行方便。
当然,顾季本身也不愿理王家之事便罢了。
之后几日中, 顾季偶尔和雷茨去赴宴, 大多数时间都在家歇着。
练习潜水, 做航行规划, 享受美好春光。
而与顾季的悠闲不相同的,塞奥法诺前前后后见了不少商人。
自从去拂菻国经商之事传开, 心中有想法的商人纷纷来找塞奥法诺询问。
去拂菻国危险,不仅仅因为风浪巨大,更因路途遥远迷茫。跟着塞奥法诺航行,至少不会面临在大海中迷路的困境。
能去几条船?有哪些船行要派船去?
塞奥法诺何时出发?
那边时兴什么货物……
塞奥法诺全部据实相告。等到战船建好顾季卸下差事之后, 他们与阿尔伯特号一同启程,各奔东西。到达拂菻国之后, 塞奥法诺会安排一名使者指引商船返程。
他不会组织商人上船,此事由船行和商人商定。但只要决定跟着他出海,他便会在航行中看顾些。
同时,他也说清出海的巨大风险。古往今来, 葬身在印度洋上的船可不在少数。
来访者皆神色各异,有人悄悄来找顾季打探, 也有人去询问航海归来的船员们。一个月之内,有几家船行都有了初步的出海计划。
顾季在闲暇之时, 也听到了王氏船行进一步的消息。
王大造的几艘船正式收工。也许是吃了日本海上的教训,他还没有出海的打算。新船孤零零停泊在港口中,只有几个水手守着船只。
在王氏族亲的婚宴之上,王大终于见到了钱氏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竟然面不改色,将当天与顾季的交谈全部讲给王大听,问王大他该如何做。
王大反应过来被钱氏摆了一道,怒不可遏,当场就想教训自己的“侄子”。幸好他被人及时拉开,没有任何人受伤。
之后听说钱氏也发了一通火气,要与王大断绝往来。钱氏近日在经营船行之外,时常与雷茨往来。
虽然她有孝在身不好出门,却隔三差五给鱼鱼写信,向他求些新秀图纹样。
在信中,钱氏也不吝所学,细心教给雷茨理家管事的技巧。
雷茨这才发现,原来打理家中账目是如此一门深奥的学问。不仅要在内平衡收支、在外不被坑骗,还要想尽办法协调各房恩怨、主动投资理财。
鱼鱼学的头昏脑涨。他想着反正和顾季出海后,家中不能没有管事的人……于是请了一名管家嬷嬷来。
嬷嬷迅速接手家中各项事务。等到顾季出海之后,她会按时将账目报给顾念。
一个月后,哮天号从鄂州平安返回杭州。卸下货物稍作休整之后,哮天号带着船员来到泉州,和停在港口中的阿尔伯特号一起准备启程。
两个月后,两个船行决定派遣船只跟随塞奥法诺出海。几日之后,商人们或者其派遣的代理者便已经购买货物预定舱室。
三个月后,顾氏船行第一批飞剪船竣工。
由于顾念造船最迅速,顾氏船行也成为最先拥有朝廷标准飞剪船的船行。
三艘船只在杭州竣工下水,在海上绕了一圈后回港。它们和阿尔伯特号排水量相仿,但比起阿尔伯特号略显单薄。
方铭臣登船检验,宣布顾氏船行的飞剪船合格。顾念当即招募商人,为明年去南海的航行做准备。
而在顾念的信发来之前,顾季就收到了系统的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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