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可以····你也救不了他们。”
喝下药水之后,顾季的大脑渐渐清醒。他揉揉太阳穴,意识到窗外不寻常的安静。
自己的病症是由水手们传染的,昨晚大家推杯换盏的摆宴席,肯定染上病症的人不在少数。他有特效药,水手们怎么办?
“现在有多少人感染了?”顾季哑着嗓子问。
“不知道。是我害了他们····”阿尔伯特号大哭。
“郎君。”
恰逢此时瓜达尔在外敲门:“您醒着吗?”
顾季示意他说话。
瓜达尔道:“所有病患已经全部隔离。全船37人,有18人出现症状,剩下的人还在观察。”
顾季无声点头,又问了瓜达尔雷茨的去向。他嘱咐瓜达尔不必进来,等雷茨回来之后听雷茨的吩咐。
只不过中古防疫三件套——隔离,硬抗,焚烧罢了。
可惜阿尔伯特号上没有曾经得过天花的船员,否则还能试试人痘预防。
瓜达尔问:“那船上怎么办?今日该去点货的。”
“交给雷茨处理吧。”
顾季抬头看了看表。他和皇宫约好,正午时到码头清点售卖货物。不过突然爆发的天花打断了计划,现在谁都不能去码头。他想了想又嘱咐道:“要是可以的话,告诉皇宫一声,不要让人接近仓库。”
疫病不可能凭空产生,顾季不敢保证,船上的货物是安全。
瓜达尔全部答应了,又从窗口给他端来了干净的水,才悄悄离开。
顾季仰面躺在床上,止住阿尔伯特号的哭声,思考疫病的对策。
在中古得了天花,虽说不至于必死无疑,但也算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他要尽可能的救活船员们,即使不能救所有人,也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去。
那么首要的问题,阿尔伯特号为什么会发生疫病?
在顾季离船前,他不仅给船员们购买了“瘟疫传播几率降低百分之五十”的buff,还制定了近乎苛刻的防疫计划。一旦发现任何船员出现不寻常的症状,都要第一时间隔离居住,排查船上全员,焚烧病患接触到的杂物。
如果只是有人在陆地上不幸感染,很难让整只船陷入瘟疫。
“因为衣服。”阿尔伯特号深吸一口气,陷入回忆:“当时有人从港口买到了廉价的衣服。”
在衣服还算是重要财产的时代····廉价衣物,很可能是从病死之人身上扒下来的。
船员们贪图便宜,在穿衣的同时也被感染。同一件衣服反复穿,甚至互相借着穿,感染人数不断上升。
在第一例病患出现后,由于还没出现天花代表性的红色疹子;并且船员们生病后,大多数时间在阴暗的船舱中躺着休息,因此除了第一例病患的舍友外,天花在整艘船的传播算不上迅速。
直到临近靠岸,大家在甲板上频繁的活动之时,病毒才迅速传播。
而阿尔伯特号的疏忽也难辞其咎。作为十七世纪的商船,阿尔伯特号更熟悉的病症是梅毒、霍乱,再者也是黑死病。它对天花实在算不上熟稔。当时欧洲船员可能对天花已经有了某种抗体,即使天花将北美土著屠戮殆尽,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阿尔伯特号想起自己对顾季发过的誓,曾许下让每个船员生龙活虎的诺言,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顾季在商城中挑挑拣拣,顾季购买了“全船体质加成20%”和“全船幸运加成20%” 的buff,在玄学上帮助船员们渡过难关。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阿尔伯特号看着回到六千的积分,难过哀叹。
“能少死几个人,积分也无所谓。”顾季无声叹气。
此时,雷茨终于回来了。
他先去码头找到索菲娅,然后去皇宫找海伦娜。他最先通知了天花爆发的消息,让皇宫下令封锁宫殿,中断贸易。接着,他才带着索菲娅回到宫殿中。海妖不会感染天花,是一顶一的壮劳力。
索菲娅很快承担起给病患送饭送水的任务。
雷茨坐在顾季床前,泪眼婆娑的捧起顾季的脸:“你放心,好好养病。”
“就算你毁容了,我也会永远爱你的。”
顾季虚弱的将鱼爪子打下去:“闭嘴。和佐伊女皇都交代清楚了么?”
鱼鱼点头。
雷茨还没来得及张嘴,外面就传来了瓜达尔焦急的脚步声。
“郎君!”
“皇宫的人来了,他们闹着要见你!”瓜达尔站在门口:“我和他们解释不清。”
瓜达尔的希腊语只学了个皮毛,完全说不明白突发瘟疫的状况。
顾季怀疑的看向雷茨:不是传达明白了吗?
鱼鱼无辜脸。
瓜达尔急得要命:“他们态度很凶,我说什么都不听,还要破门而入。”
“罢了。”顾季挣扎的爬起来:“我去见他们。”
半个时辰后。
在索菲娅的帮助下,所有水手被分成两拨。没被感染的人求神拜佛,希望下一个倒霉蛋不是自己,被感染的人对于隔离计划也没什么怨言,好歹顾季没有彻底放弃他们,还送来了食物和汤药。
宫殿笼罩在绝望的氛围中。
而顾季则裹着厚厚的白狐裘。他还发着烧,雷茨特别怕他着凉。但即使穿的再厚,也难以掩盖身形的瘦削。
顾季为了防止传染他人,又用白纱蒙住头和口鼻,全身上下只露出墨色的瞳孔。
木乃伊般的人被雷茨半搀半抱着,出现在皇宫众人面前。
“诸位有什么事?”顾季声音嘶哑。
在他面前站着的几人中,两个宦官打头,剩下的都是军人。他们见了顾季如此病容,皆大吃一惊。
雷茨也一头雾水。他明明已经将瘟疫之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宫,为什么还要派人来?
不怕死么?
“顾季。”宦官掩饰住瞳孔中的惊讶,厉声道:“你将许诺给皇宫的货物私自卖给他国商人。确有此事?”
“什么?”
顾季懵了。皇宫这是何意?难道货物又出了问题?
而且····他们难道不知瘟疫的消息?
“我们奉皇帝之命而来。”宦官语气骄傲:“别狡辩。这是我们在仓库之外捡到的衣服,是你船上二副的。”
“是不是你指使他私自售卖货物?”
顾季虽然没听明白赵福做了什么,但知道这群人是哪来的了。
雷茨大概将瘟疫之事报给佐伊女皇,但佐伊还没和米哈伊尔说。
米哈伊尔一无所知,派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咳咳。”顾季喘两口气,虚脱不堪:“你手上的衣服,确实是二副赵福的。”
“你果然承认——”
“他感染了天花,病危,生死未卜。”
“啪。”
手中的衣服轻飘飘坠落在地面,宦官向后退了两步,猛地甩动双手,盯着它眼中写满惊恐。
死神
随着衣服落地, 所有人默契的向后退三步,脸上写满便秘般的惊恐。
米哈伊尔是想让他们来送死么?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心中不充满对皇帝的恨意。士兵们默契的掏出手绢, 捂紧口鼻,默默祈祷自己不会被因衣服而感染病毒。
“怎么不早向皇宫汇报?”宦官大怒。
顾季咳嗦两声:“说过了。”
宦官还要继续指责, 却注意到顾季浑身缠着的白纱。如果有水手感染了天花,那顾季是不是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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