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君士坦丁堡屹立着,精美的住所和食物近在眼前。水手们在大海上无聊透了,见到顾季后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边跟着顾季走,一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郎君,您知不知道?自从和您分开,我们越往南边走越热!”
“最南边是不是最热的地方?”
顾季没和他们解释什么是南半球,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郎君,您猜我们见着什么了?我们看到了黑的和碳一样的人!”
“夜里只能看得见眼睛!”
“还有黄黄的果子,那些黑人吃的,我们开始都不敢吃!”
“后来发现还真好吃。”
“顾大人,我们来路上还见到了很多白皮肤的人,比这里的人都白。”
“郎君,那些蒙着头的是什么人?”
“西方人说话和鸟语般,根本听不懂!”
“别说听不懂,那赵福不就学会了么?”
“还能和人聊天呢!”
“哈哈哈···”
船员们吵吵嚷嚷的笑声响在耳畔,迫不及待的向顾季分享他们旅途中的见闻。顾季有时回应一二,有时还来不及说话,船员们就又会兴致勃勃的讲下去。自从到了君士坦丁堡,顾季说得希腊语几乎和汉文一样多。头次听到如此多的乡音萦绕在耳畔,倍感亲切。
“赵福呢?来给顾大人展示一个。”
“他前两天不就病好了?”
“让顾大人在官家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把你送鸿胪寺去当官老爷!”
众人的笑闹起哄中,一位中年男人被从后面推上来。
他就是赵福,阿尔伯特号上的二副。这位泉州籍的水手经验丰富,做事也很老练油滑,在船上几乎没得罪过谁。
之所以选他做二副,还因为他学习能力特别强。听阿尔伯特号说,赵福有着非凡的语言天赋,一路上和当地居民的沟通,大部分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不过倒霉的是,前两天他舍友生病,他也被传染了,昨天热度才退下去。
“老赵,你说说都学了些什么?”顾季打趣。
也许是生了几天病,赵福看起来有些虚弱。听到顾季叫他的名字,赵福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慎绊在石头上,手舞足蹈的摔下去,差点给顾季磕一个。
“小心些啊。”
“郎君问你话这么激动?”
“这么大的石头都看不见。”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赵福拍拍身上的尘土,眨了眨充血的眼睛,对顾季连连道歉:“郎君莫怪,莫怪。晚上看不清东西。”
顾季心中划过莫名不自在的情绪。但转念一想,水手们长期营养不均衡,有夜盲症也算不得稀奇。
在大家的怂恿之下,赵福当场给顾季模仿了几段西班牙语和法语,又说了几句希腊语逗趣。他生搬硬套的发音逗得大家连连发笑。
吵闹间。一行人终于到了浴池。
今晚顾季将浴场包场了。他特地吩咐换了新水,让船员们好好洗一次热水澡。船员们第一次看见罗马的浴场,温热干净的水中还象征性的撒了些香薰,分外美观气派——与顾季在耶路撒冷见到的绝不是一种东西。
大家兴奋地跳下浴池,洗净身上的污垢。还在生病发烧的几位船员也禁不住热水澡的诱惑,在水最烫的池子中舒舒服服的搓洗。
只有顾季被迫守男德。
雷茨像是古板的家庭女教师,鹰般的目光烙印在顾季的腰带上,誓死捍卫顾季的贞洁。
顾季不想眼睁睁看着船员们玩水,提前去准备船员们的衣物。为了迎接船员们,顾季提前给每人定制了两套棉布衣袍。一套宋制汉服,一套罗马长袍,方便船员们随心穿搭。
船员们洗完澡换上新衣,纷纷感叹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结实的面料。
顾季本想说“回去就推广种植棉花”,但想到自己荒草丛生的菜地,最终闭上了嘴。
不少人图个新鲜,纷纷换上了罗马的长袍。有人打趣道:“那个谁,是不是前几天还买西洋人的衣服?”
"便宜是便宜,哪有郎君给的好?"
那人揉揉充血的眼睛,辩解道:“不就是穿个新鲜嘛!”
从浴场出来,船员们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大家飞快赶往宫殿中,一桌盛宴正在等待着他们。
不仅有家乡的泉州菜,还有千奇百怪的罗马食物。许多商人听说顾季今日开宴,纷纷提着葡萄酒来蹭饭。等到顾季带着人赶到餐厅时,宫殿中已经热闹的很,琳琅满目的美食飘香四溢,摆满了整张桌子。
除了发烧的几位船员先回去休息,其他人纷纷落座。大家也不讲究主次,围在长桌旁边大快朵颐。
顾季和商人们推杯换盏。
“皇室什么时候去挑拣?”
“顾大人,您觉得船上的货能剩多少?”
来自北方的商人们喝酒十分凶猛,酒杯不间断的往顾季面前凑。顾季被吵得脑袋疼,不胜其扰之下躲进花园。
没想到迎面撞上昨晚的保加利亚商人。
他端着酒杯:“顾,我刚刚也在码头。我看见了,皇室根本没点货,是不是?”
顾季皱眉。
“您别拒绝我!”他急道:“大家都看到了,皇室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货有多少。您就悄悄搬出来些,给我漏点就够了····您好好想想。”
顾季道:“此事风险太大,您莫要提了。”
“怎么不行?”商人求道:“我从家乡来不容易,您不能让我白走一趟呀。您有什么吩咐我的,我一定做到。”
“哪怕您按市价出给我,我也认了。”
顾季打算离开。
“您想想,罗马人收了这批货,当即就要以更高的价格卖给我们。”
“这些利润本该都是您的呀!”
顾季当然懂道理,但他半点都不想冒险,咬死了等皇室挑拣完再竞价。见顾季不搭理他,商人只能遗憾离开。
透过窗户,顾季见他去缠赵福了。
船长不同意就去找二副?
顾季轻笑,还是回到餐厅中。
此时已经喝了几轮,水手们多少有些醉了。有人在高兴的狂叫,有人在兴致勃勃的聊天,还有人趴在桌子上哭得一塌糊涂。
哭得一塌糊涂的便有赵福。商人端着酒杯站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脸都憋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顾季走到瓜达尔身边:“想家了?”
瓜达尔沾酒就倒,是少数几个不喝酒的水手。他和顾季咬耳朵道:“不是。”
“我听他们说,赵福的钱被抢了。”
“什么时候?”顾季睁大眼睛。
“和那群黑人打交道的时候。”瓜达尔悄悄道:“不知怎么触怒了他们,好没得道理。”
“船上的好几个都被抢了,都在哭呢。”
抢劫与偷窃
顾季惊讶的合不拢嘴:“怎么没听说过?”
趁着人们醉的东倒西歪, 瓜达尔招呼顾季到身旁坐下,和他一起分享刚刚吃到的瓜:“他们没脸讲。”
事情是这样的。
在顾季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土著人打交道”之后,船员们都十分害怕土著人, 尤其见到和自己容貌差距过大的黑人之后,更是不敢主动招惹。但阿尔伯特号总要停下来补给物资, 也会路过土著的海港,不可能完全隔离。
有人开始尝试着和土著交换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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