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怜惜地看着他,轻声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万事有我呢。”
谢春酌颔首,竟抬手抱住了他。
闻羽受宠若惊。谢春酌难得主动,这抱的一下,简直叫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若不是周围人的视线与神情,他恐怕就真要以为是在做梦了。
“别怕。”闻羽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安抚道。
谢春酌松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
闻羽看着他,直觉地发现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且宫门外叙旧言语总归不妥,于是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牵着谢春酌的手一齐上了马车。
马车驶动,随着路程,天光大亮。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天气却格外晴朗,日光刺破云层落地,如乍现光明。
闻羽把谢春酌送回家,看着他进屋之后,脸上的笑容褪去。
他冷下脸对身侧驾马的车夫道:“去查查昨夜他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肃容,低头恭敬道:“是。”
-
自那日后,春光明媚,偶有小雨,也是迎着璀璨柔软的光线一齐落下。
谢春酌在休沐时与闻羽一齐出游踏青,二人爬山后在一处巨石旁坐下,叫周边侍从皆离去守候,二人则独自闲谈片刻。
闻羽带了一盘棋,谢春酌只是略懂,一局过后,他将手中黑子放下,道:“我输了。”
“一局而已,下一局说不定就赢了。”闻羽把玩着手里的白子,笑道。
而后眼神闪烁,道:“郎君与静谭大师交好,怎么没跟他讨教一下棋艺?有大师指点,依照郎君的才智,不说一日千里,赢过我绰绰有余。还是说,郎君在故意让我?”
谢春酌头也不抬:“谁说我与静谭大师关系好了?我们仅仅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若说关系好,你与静谭关系才是真的好吧?毕竟你们长久相处,心意相通。”
闻羽本有意试探,闻言怔愣,忍俊不禁:“你这是在吃醋吗?郎君。”
谢春酌挑眉:“不可以吗?”
树荫之下,美人巧笑倩兮,闻羽半分心思都分不出去了。
“当然可以。”
闻羽倾身,手撑着棋盘靠近,低头吻住他的唇,“……求之不得。”
黑白棋子交织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衣衫摩擦窸窣,林间雀鸟展翅高飞,扇动翅膀时发出哗哗的响声,叶落花颤。
一吻过后,棋盘已然翻倒在地,莹润小巧的棋子散落在草丛与土地,闻羽搂着谢春酌的腰,与他耳鬓厮磨。
“你最近乖得让我害怕。”闻羽看着他秀致的眉眼,微红的唇,突然开口说道。
闻羽此时微微餍足,扮作女子时刻意收敛的气势与锐利感泄露一二,谢春酌权当不知,侧头看他。
二人对视。
谢春酌道:“这不好吗?以前我与你不甚相熟,又出了醉酒一事,我自然心有警惕,现在你我即将成婚,往后十几年、几十年都要朝夕相处,我自然要与你坦诚相待,做一对恩爱夫妻。”
闻羽抚摸他的脸颊,“如此最好。”
事已至此,谢春酌再也无法逃离他的禁锢,一旦对方企图逃离,他将会不择手段地将他留下。
况且谢春酌入朝为官几月,也该明白朝堂入虎穴,四周皆豺狼,识趣的自然懂得找头虎庇护。
“你不必担忧魏世子,他蹦哒不了多久。”闻羽说这话时,不乏鄙夷与冷漠。
在他看来,魏琮虽有几分魄力,却为家族所胁,荣国侯一心想要往上爬,宗室之中,他对皇帝最为殷勤,连带着魏琮也不得不跟着去觊觎那个位置。
可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帝王之心最难测。
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呢?
谢春酌心神微动,自是知道他话语里的意思,只是装不懂道:“你要让父亲动手吗?魏世子独得圣宠,恐怕不好对付,可千万莫要为了我,逞一时之气。”
“无事,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闻羽失笑,“为了你,怎样都可以,怎么能叫一时之气呢?”这叫绸缪已久。
闻羽单手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那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闻羽的话里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仿佛普天之下,没有他不能得到的东西。
事实也是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谢春酌笑而不语,任由他再次贴近亲密。
或许是为了安慰弥补他在宫内受到的惊吓,谢春酌被闻羽送回家没多久,便有四份礼品接连送来。
一份来自皇帝的赏赐,一份来自荣国侯府,一份来自闻羽,一份来自静谭所在的寺庙。
皆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谢春酌打开看了一眼,便漠然地叫下人将其收起放入库房。
他现在想要的东西,已经是这些死物无法满足的了。
踏青过后,谢春酌借口生病请客两日假,再度回到翰林院,便听见了同僚们窃窃私语,正在讨论一件事。
“听说陛下以前微服私访时,在民间曾宠幸过一女子,只是后来因为当地政事,陛下不得不暂时离开,结果那女子自此后便失去了踪迹。”
吴阅见谢春酌好奇,主动与他解释,“陛下派人去寻,得知对方在陛下离开后诊出了身孕,正是怕被家里人责骂,又不舍得流掉孩子,才逃离了家中。”
说到这里,吴阅摇头叹息。
世道艰难,女子独自一人生活着实不易,若是他们家生养出来的女郎作出这等蠢事,必定要狠狠责骂惩戒,以儆效尤,但因为故事里的情夫是皇帝,位高权重,倒也不好斥责。
“所以现在这位皇子是找回来了?”谢春酌整理着书卷,漫不经心地问道。
吴阅诧异:“你怎么知道找回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是皇子而不是公主呢?”
当然是因为我早就知道真相。谢春酌心里想着,面上却笑:“毕竟能惹众官员议论纷纷,忘却手中活计,不是皇子,难道还能是公主?”
吴阅汗颜,但也不得不承认事实。
“事关储君,大家如何能不激动呢?”吴阅期盼道,“也不知这位皇子品性如何。”
谢春酌笑:“已是储君,品性如何,又如何?”事已至此,皇帝只有这一位亲生子,难道旁人还能越过他?
谢春酌心中思虑万千,垂眸时,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不过……总有人会妄想螳臂当车,逆流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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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瓷器的碎裂声自屋内骤然响起,伴随着各种噼里啪啦的响声。
门外、院内、乃至整个侯府,都为主人家的暴怒而寒颤若噤,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哈?皇子?!”
屋内一片狼藉,魏琮踏进房门,入目便是打翻的桌柜,碎裂的花瓶瓷器。
他的父亲,荣国侯如一头狂躁的野兽,无能地发泄着怒火。
“想法落空了,接受不了了?”魏琮把地上踢翻的一张椅子拿起,放好,随意坐下。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荣国侯大怒,他冲着魏琮咆哮,“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还有退路吗?你想要我和你娘,和整个荣国侯府,都陪你一起去死吗?!那么多的绸缪,那么多日夜的打算,难道都要毁掉吗?!”
“你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吗?”魏琮冷声道。
荣国侯冷笑:“没有人不想要天下之主的位置。”
同样的,他冰冷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知道用什么来打动他。
“你想要的人,也必须要拥有更高的权利,才能得到。”
荣国侯踩过一地残渣,来到魏琮面前,双目如萃火。
魏琮与他对视,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们别无选择。”
第168章
比皇帝颁布皇子归位的圣旨更先一步到来的是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宫戒严, 早朝罢停。众官按照丞相的安排按部就班回到自己的位置处理公务,但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沉甸甸地,显出几分恐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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