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与助理嘱咐好,侧头看见他的神色,抬眸往四周看了一眼,打量窥探的目光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走两步就低着头开始翻找文件或者是快步往其他方向走。
“公司最近没有业务吗?”方宁冷着脸问。
助理深深低着头:“……傅总和陈总暂停了几个项目。”
暂停的项目负责人自然是由方宁或者方宁的合作伙伴。
这几乎是把仇视敌对放在明面上来开战,方宁不恼,点头:“随他们。既然不要,那就都不要了。”
助理:“好的,我明白了。”
傅氏……
谢春酌想笑,或许该改名叫方氏才对。
心中戏谑地想着,不知是不是应了某句不该私下说人,不然对方就会突然出现的说法,不多时,谢春酌看见陈雯从电梯里走出。
谢春酌第一眼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陈雯今年五十二,按理说该是在家休养,过富太太的惬意生活,偶尔插手一下公司的事情,便能在圈子里过足风头,但如今腹部却隆起,里面像是装了一个灌水的气球,沉甸甸地垂着。
目前气球尚未完全被灌满水,陈雯已经老态毕现,不复几个月前的体面精致,她腰部束着袋子,绑着腹部,身边还跟着一个助理以及一个阿姨,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以防出事。
想要成为一个母亲的代价很大,远远比成为任何一个人的代价要大,不仅要付出血肉,还要灌输心血,这一生要负担着另一个人的一生。
不过谢春酌却觉得,成为一个人的孩子,被生下来,也是很可悲的。
人从最开始,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
在成长的过程中,在思维想法的生成中,才会从父母、亲人、朋友手中拿到选择权。
谢春酌最开始也没有选择权,现在他看上去也没有,但唯有谢春酌自己知道,他的人生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如何,且看最后。
相对比于谢春酌的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态度,陈雯在看见谢春酌以及他身旁的方宁,怒火几乎是瞬间拔高,情绪不稳,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
“……你不是公司的员工,凭什么能进来?”陈雯不敢对方宁找茬,干脆把矛头对准了谢春酌,“保安呢?把他给我赶出去——!”
她起初说话语速还算正常,可后面越喊,嘶哑的声音就越大,优雅就变得歇斯底里。
陈雯身旁的助理连忙道:“您冷静点。”
谢春酌慢吞吞道:“是啊,陈总,冷静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陈雯恨得直咬牙:“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就是一株菟丝花!谁死了你都不在乎,谁有用你就攀附谁!”
把这些话骂出来,陈雯登时觉得心情好多了,她目光灼灼地看谢春酌,期盼着能从对方脸上看出羞耻、恼恨的表情,但很遗憾,没有。
谢春酌甚至勾着唇说:“对啊。我不在乎。”
陈雯怔愣,下意识把目光挪到方宁身上。
方宁面色不变,“陈总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他轻轻抬睫,往日在陈雯面前沉默又温顺的绵羊,在她面前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装太久了,装得陈雯以为方宁这辈子就只能巴着傅隐年,作为傅家的附庸过一辈子,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陈雯恨恨地看着方宁垂头,轻声与谢春酌说话,话语柔软,一如以前。
谢春酌觉得没趣,不想与陈雯多交谈,干脆转身往另一边电梯方向走。
方宁跟在他身后,缓步并肩,视线中心一直在谢春酌身上。
电光火石间,陈雯突然明白了如何让方宁那一滩死水泛起波澜。
她猛然甩开助理和阿姨的手,竟然快步朝着谢春酌奔去。
谁也没想到陈雯一个高龄孕妇居然能跑得那么快,待人回神,陈雯已然抓住了谢春酌骨折的那条胳膊。
她用力极大,纤细的五指如铁钳般牢牢握住谢春酌的小臂,如果不是隔着石膏,恐怕要陷进肉里。
谢春酌马上就感受到了细微的疼痛感,为了不让自己二次受伤,他扭转身体方向倾向陈雯,于是就在这一刹那,他听见了陈雯覆在他耳边说:“傅隐年不会死。”
傅隐年不会死?
谢春酌动作一顿,一时间没能理解陈雯的意思。
他下意识看向陈雯,想要再度追问,却没想到方宁已然出手。
只听见陈雯一声痛呼,她抓着谢春酌手臂的手一松,被方宁抓起。
方宁比陈雯高一个半头,陈雯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让自己减少拉扯的痛感,但无论她怎么做,手腕的痛意都不减反增。
助理和阿姨连忙上前阻止,方宁也没继续抓着陈雯的手腕,等那两人上前就松开手,让陈雯倒在她们的怀里。
因为这一举动,周围的人统统停下动作,朝着他们看去。
陈雯靠在自己助理怀里,冷汗直流,肚子一阵阵地抽筋似地疼。
方宁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视线就落在谢春酌的手臂,即使打了石膏看不出情况,眉头还是蹙紧,对着身侧对突发事件完全慌神的助理冷声道:“叫医生来。”
助理连忙应好,随即便看见方宁带着谢春酌径直越过陈雯进入电梯。
电梯合上,二人消失在众人眼前,助理愣了愣,随后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冷汗淋漓的陈雯,心下不知道是怜悯还是疑惑。
最后助理心想:恐怕陈雯在傅氏担任的职位也待不了多久了。
-
上了楼,谢春酌进入的是熟悉的办公室,是曾经傅隐年办公的地点。
周围的一切都没换,换了的只是人。
谢春酌在沙发上坐下,方宁捏着他的手腕细细地看,像是能从里面看出朵花来。
十五分钟过后,医生提着医药箱进来,检查后提议拆石膏。
方宁点头后,谢春酌就靠在沙发上,漠不关心地看着医生动手。
思绪飘散,他想起陈雯说的那句“傅隐年不会死”的意思。
难道陈雯知道傅隐年会变成鬼吗?
这个世界仿佛还有很多他不懂且不明白的事情正在发生。
细微的疼痛促使谢春酌回神,他低下眼眸,看见自己白皙修长的手臂,在手腕上方一点的臂弯处,有浅淡的淤青。
毫无疑问,是陈雯掐的。
方宁的脸色不变,黑眸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
医生再次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只需要平时多注意不要使用过度,以及不提重物,再过一个星期就会彻底痊愈了。”
随后又开了药剂和药膏,就被助理送着离开了。
方宁一言不发地给谢春酌手腕的淤青处涂药膏,谢春酌观察他的表情,居然奇异地在他脸上窥见几分懊恼怒意。
是因为他受伤了吗?
谢春酌好奇又好笑。
不过这恰恰好是他的机会。
谢春酌被攥着的手臂骤然一动,反手抓住了方宁的手。
方宁抬起眼睫,便见在这艳阳天光照中,他心爱的卿卿对他展颜一笑。
“方宁。”
谢春酌俯身靠近,歪头,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方宁嘴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是酬金。
谢春酌轻声说:“我想要傅氏。”
第99章
一个人想要什么, 一个人需要什么,一个人能拥有什么,全看他的意愿强不强烈,之后所造成的后果, 也是端看自己能不能承受。
方宁想要得到谢春酌, 因此付出了长久的谋划与努力。
那么谢春酌想要傅氏, 又该付出什么呢?
方宁摸了摸自己的唇, 说:“宝宝, 这不够。”
方宁自认为自己不算贪心的人, 只是谢春酌愿意给他的太少了。
谢春酌靠坐在沙发上, 微微歪头。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 到锁骨,因为近期精心养护的原因, 如丝绸般顺滑有光泽, 雪白的一张脸小而精致,唇色浅淡, 明明是单调的色彩,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秾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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