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心中登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荣国侯出列,弯腰对皇帝作辑行礼,笑意盈盈道:“臣有一物,因是祥瑞,所以想献予陛下。”
“哦?什么祥瑞?”皇帝饶有兴趣,阻止了钱公公喊退朝的举动。
荣国侯恭敬道:“前两月春闱时,天降暴雨,白蛇游天,此兆其实是白蛇渡劫成仙,因对人世间有所留恋,所以才飞至皇城上空。”
“臣之子魏琮顾念陛下真龙天子,白蛇渡劫飞升又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因此外出,寻找白蛇留在人间的尸首,想要献给陛下,……臣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荣国侯叹息:“只是蛇身巨大,他无法带回,最后只将其头颅斩下,想要献给陛下。”
话罢,荣国侯跪下,叩礼:“殿试春闱,白蛇渡劫,乃是国运昌盛之象!故而想要将此蛇头颅献予陛下,望陛下千秋万载,福运安康!”
在朝为官,没有人是傻子,在荣国侯话音停顿时,脑子灵光的官员已经跟着跪下来,高喊:“陛下圣明——”
呼啦啦的奉承引得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
“你的孩子,都是好孩子。”皇帝看着荣国侯意味深长道。
随后又道:“既然如此,那就呈上来吧,让满朝文武百官,都看看这渡劫成仙的蛇仙!”
谢春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看见了柳夔。
二人举着巨大的托盘进入大殿,红绸布盖在上方,凸现出下面的形状。
当他们托举着它来到皇帝面前跪下,掀开红绸布时,就像在进奉一样珍奇异宝。
剑口锋利,未有血渍,银白鳞片覆盖蛇的头颅,面部皮薄而浅,双目未闭,眼瞳白而泛着浅粉,正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众人不由惊异,这蛇死去几月,头颅未腐,色泽居然还依旧鲜艳。
“果真是祥瑞!”百官惊叹。
“真是奇异。”吴阅踮起脚尖往前看,感叹之余,见身旁人无甚动静,疑惑,“谢大人,你的脸怎么那么白?是身体不舒服吗?”
谢春酌微微阖目,什么也没说,而是直起身,扭头看向了身后斜侧方。
一个身着锦衣,容貌俊美的青年正倚靠在殿门外,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见他看来,便挑眉,肆意张扬地朝他一笑,薄唇微张,一字一句无声道:我来找你了。
你不来找我,我来找你。
第162章
有那么一瞬间, 谢春酌以为自己看见了柳夔。但是当他晃神再看,站在殿外的人明明是魏琮。
他怎么会把他们认错呢?
谢春酌毛骨悚然。
魏琮站在殿外门口,冲着他笑了笑,随后便在荣国侯的召唤下, 进了大殿之中。
之后的事如以往每一次朝臣献礼一样, 恭贺皇帝得宝、赞扬皇帝圣明、祝愿天下昌盛, 皇帝大喜, 当场对献宝大臣进行赏赐, 最后众臣跪拜, 退朝。
“谢大人。”谢春酌在顺着人流往外走时, 身后突然传来魏琮的喊声。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
魏琮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的面前, 姿态竟有几分温润风度, 笑意盈盈对他道:“谢大人春闱时我在外地,来不及恭贺, 现下又太迟了,只得送上一份贺礼,谢大人莫要怪罪。”
旁人见状,不由讶异, “谢大人,你与荣侯世子相识吗?”
荣国侯世子魏琮的名声可不好听, 但再不好听,也是世子,也是皇嗣候选人,以后的前程退一万步,也比他们这些兢兢业业做事的小官员好, 谢春酌能和丞相府结亲就罢了,居然还和荣国侯世子有关系?
众人看着谢春酌的表情变了又变,心中揣测,怀疑谢春酌的真实身份或许不仅仅只是偏远地方的一个小村落农户出身。
谢春酌不语,魏琮却自顾自地靠近他,揽住他的肩膀,与旁人说笑:“我与谢大人早在他未入京时便相识了,就是那次我出京后……”
众人恍然,原来是去年魏琮惹事被驱逐出京的事儿啊,看来还真是巧合。
“本来我与谢大人也是一同入京的,只是中途遇见了山匪,意外失散了。”魏琮装模作样地叹气,“当初失散后,我遍寻谢大人,不见踪影,可是日日噩梦,生怕谢大人又遇险境……”
魏琮目光幽深,盯着谢春酌皎白的侧脸,轻声道:“好在谢大人福大命大,平安无恙,不然我不知道多愧疚。”
谢春酌冷眼看他演戏,却不能打开他的手,而是垂着眼眸道:“世子不必愧疚,世事难料,你也不想如此。”
“谢大人和世子的关系真不错啊。”附近几个官员瞧见二人亲密的姿态,不由感慨。
“是啊,谢大人下朝后是要去翰林院值班吗?我恰好也需要去那边找些东西,不如谢大人与我一同去吧。”魏琮说话间,目光却看向了谢春酌的上司。
魏琮风头正劲,他怎么可能拒绝对方的要求呢?
他连连点头,“谢大人正是负责整理修撰书籍,世子寻书,问谢大人最好不过。”
魏琮笑着看向谢春酌,拦着他肩膀的手收紧,呼吸轻柔落在对方的脸颊。
“谢大人方便吗?”
谢春酌颔首:“世子吩咐,无有不从。”
话罢,便顺着魏琮手上的力气,跟着对方离开了大殿。
前方循着人群往外走,已至殿外的丞相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二人离去的背影,蹙起眉头。
“怎么回事?”
知晓此事缘由的官员连忙解释,还笑言:“谢大人才高貌美,朝中上下无人不喜爱他呢,丞相大人可是寻了个好佳婿。”
官员还以为丞相听了会笑着点头,却不想,对方竟突然变了脸色,甩袖冷声道:“不过是同行几日罢了,竟似成了挚友,荣国侯世子做事真是一贯荒谬!”
官员怔愣,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迷惑不解。
皇帝无子,荣国侯又善于奉承,适龄宗室子中,若论过继子嗣,魏琮胜算最高,若是成了,可就是一飞冲天,万人朝拜。
怎么看,谢春酌与魏琮交好都是百里而无一害,怎么丞相还生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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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酌对丞相莫名其妙的怒火一无所知,他被魏琮半推着进了翰林院的一间用来休息的厢房。
甫一进门,他就甩开了魏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魏琮不怒反笑:“生气了?”
谢春酌皱眉看他:“你到底想做什么?这里是翰林院,是陛下治下,不是你的府邸,我也不是任你宰割的玩物。”
“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魏琮慢吞吞道,“我只是在等着你找我,你没来找我,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他挑眉看谢春酌,“我还以为你会顾念着与那条蛇的半丝情谊,来找我要回头颅。”
又是柳夔,为什么他们都认为他对柳夔有情呢?是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吗?想着若是他对柳夔有情,对他们也会有情,若是他对柳夔这个相处陪伴数年的蛇都没半分感情,恐怕对他们,只有更无情。
谢春酌道:“我与谁都有情谊,难道每个人被你杀了,我都要去求你吗?”
他语气冰冷,不近人情:“那恐怕荣国侯世子要成为杀神,将这个天下的人屠戮殆尽。”
魏琮笑容微滞:“不愧是你,谢春酌。”
遮挡的窗纸被毫不留情地撕破,魏琮也不再拿所谓的情谊来刺激谢春酌,他逼近对方,微微皱起眉,面上显现出疑惑不解。
“为什么柳夔可以,魏异可以,季听松可以,甚至……那个土匪也行,我却不可以?”
谢春酌一步步被他逼至屋内,腰背贴在柱上无法再退一步。
他抬起头,魏琮已然与他近在咫尺,几乎能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
魏琮的双手挡在他的脸颊两侧,将他完全笼罩在怀中。
这位众人眼中板上钉钉的皇嗣,在翰林院的一间内房里强迫当朝春闱状元,一个六品小官,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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