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不想继续当土匪。
谢春酌腹诽着,也期待着对方给出一个放他一马的回复。
但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男人低下头,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叫谢春酌的心惴惴不安。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垂首,令披散的乌发把自己的面容遮掩一二。
沉默在这座山寨内部蔓延。
谢春酌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在一路上肆无忌惮地露出自己的脸。
行路不安,这四个字没有哪一刻那么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二把手似乎还在揣摩男人的想法,他试探开口:“兄长欲把他如何?”
谢春酌呼吸放轻,耳朵竖起,想要听到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啪啦——
烛芯还在时不时地响动。
这批蜡烛估计是便宜货,谢春酌不着边际地想着,然后在细微的响声中,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当自己整个人在被往上拉拽时,谢春酌是茫然失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男人会做出这个举动。
他惊惶地抬头看去,只在转瞬间看见了男人勾起的唇,之后他就被拦腰单手抱起,在惊吓中抱紧了对方的脖颈。
“生得还算乖,留在我身边做个仆从尚可。”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第121章
谢春酌要收回前面那句“此人不像土匪”这句话, 因为把他托抱回去的男人,浑然就是个土匪头子!
在对方说出那句“留下做奴仆”之后,跪在地上的二当家,周遭安静如成了哑巴的土匪群们, 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爆发出热烈的笑闹声。
“对对, 他是该给当家的做奴仆!暖暖床洗洗脚, 伺候床榻之间还是很不错的!”
“当家的至今身边没人伺候, 这会儿终于也能体会一下床上的乐趣了!”
“是啊, 小子你可得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我们当家的, 伺候好了, 有你的好日子过。”
揶揄、戏谑、逗弄的欢声笑语齐齐涌入谢春酌的耳中。
他回头看,见所有人都咧着嘴拍掌, 又开始喝起了酒, 看着他,看着抱着他的男人, 就像是要把他们送入洞房一样欢乐。
按理说他的目的可能达到了,毕竟他不用被这群土匪欺负,而是只用被土匪头子欺负,可是他明明可以被放走的!
都怪这个土匪头子!他怎么会伺候人?要伺候人干嘛不去寻真正的奴仆, 但凡雇佣一个,买一个都可以啊!为什么要抢呢?
还说不让底下人去劫掠, 自己却享用了劫掠带来的成果!真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
谢春酌不由感到愤怒,控制不住地瞪向怀抱着自己的人,又有些不安的恐惧,因此只好垂着眼睫,抿紧唇, 好叫自己不把怒火发泄出来,以防惹事。
可男人像是对他的一切念头洞悉,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声,不知是愉悦还是讥讽。
“听话些,若是不乖觉,再美貌,命我也是不会给你留下的。”男人微笑道。
谢春酌闻言心中惊惶,唇抿成一条线,竟浮现出一丝血色,那张惨白的脸瞧着更生动了些。
自上而下看的柔弱,在换角度之后,成了娇矜。
男人让谢春酌坐在他的臂弯上,如抱孩童。
当然,他对待谢春酌的方式却不仅仅只是如此。
当他故意松手,怀里的人立刻就从臂弯上滑下来,在慌张下发出惊呼,从而不得不贴近他,抱紧他。
就算他现在松开手,怀里的美人也会为了不跌落在地,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男人在把人往上抱时,想。
男人的好心情呼之欲出,二把手见状,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不禁庆幸自己下山好歹掳掠了个合兄长心意的人回来,否则还不知道要挨什么样的惩罚呢!
他心想着,又对着不远处候着伺候的仆从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收拾整顿,以方便大当家进行春宵一刻。
谢春酌把这一切看进眼里,挣扎不得,尤其是抱着自己的男人坐在主位上,让他坐在怀里,开始对他东捏捏西捏捏,最后还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瞧着瘦,摸起来倒是丰腴。”男人评价。
“……”
谢春酌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与这男人比起来,柳夔以及魏琮兄弟竟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是否会来营救他呢?
-
月明星稀,夜色深厚,芦苇丛排排竖起,高耸入云,遮蔽月光,唯有一处芦苇被砍伐,草丛压出痕迹,放予重物,浓郁的青草汁水香气就从这里溢出。
火把、灯笼、烛火,各种能够照明的物件皆摆出来,加之月光,把这一片区域照得分毫毕现,连睫毛的一点颤动,面部表情的一点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艘大船靠在岸边,船底蹭了污泥,轻轻晃动。
船上的船夫一瘸一拐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手拉着绳索往前跑,直到找到附近的一棵树,或者稳定的木桩,才把绳索拴在树上,以用来暂时固定河上的船只。
阿金带着几个仆从在岸边捡了树枝野草,燃起火堆,又收拾好了地方,铺好毛毯,叫医师来给魏琮处理伤口。
魏琮受伤了,但并不是那群土匪造成的,恰恰相反,船上斩杀的土匪半数都是他动的手。
他的伤是因为看见谢春酌被人掠走,追上去时跳下河,结果在水战中被礁石所磕碰,导致膝部受伤,最后被仆从拖上岸。
“伤筋动骨一百天,公子的伤虽无大碍,但短期内不能再频繁行路。缓步走动尚且无碍,奔或疾步会影响后续恢复。”大夫接过药童手里捣烂的草药,敷在魏琮的膝盖上。
上面泛起红肿,周边乌青一片,在火光的映射下骇然。
魏琮面不改色,闻言也只是蹙了下眉,但熟知他的人知道,他此时心火已烧得旺盛,是真正地发了火。
阿金观摩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我已派家中奴仆前去官府报官,一来一回,最快恐怕也需要两日。”
奴仆是步行去附近的报官,脚程自然慢,等到奴仆拿着侯府信物给官府看了,官府再聚集人来援助,时间紧赶慢赶,也得两日,保守些,或许还是三日。
而退一步说,官府来多少人剿匪,也是问题,他们或许会想着,既然侯府世子无事,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这一行人护送离开就好了,至于被掳掠上山的人……只能认作倒霉。
无论是两日,还是接下来官府是否愿意出兵进行剿匪,这两个选择,对谢春酌来说都是死路。
生得那样貌美,进了土匪窝里,还有活路吗?还能完好无缺吗?
阿金越想越心惊。
魏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在大夫敷好药,收拾好他的伤口后,他终于开口道:“拿一盒白银,派人送上山,问他们想要多少赎金,可以商量。”
阿金应是,又苦恼于如何去寻找土匪所在了。
黑山寨的土匪狡兔三窟,因此官府缴匪才一直没缴干净,不得不打持久战,如今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剿干净。
“我去送。”嘶哑的男声在这时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魏异落了水,这会儿看起来脸色更差了。
他身上浓烈的香味像是被水打湿了,就淡去了。
但是他神情尚且又还平静着,说出这句话之后,鼻尖微动,嗅闻着,翠绿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好像染上一层暖光。
他看向了东边,那是一座树木茂盛的高山,夜色里,只能依稀看出轮廓,以及风吹动时摇晃的树叶。
沙沙、沙沙。
大山像是一座安静的坟墓,叫人在这茫茫夜色里感到恐惧不安。
或许里面藏有野兽,或许有白骨。
“我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魏异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怪异又无奈,只以为这位病重的异域小公子是想要逞强去救人,幸存的船夫还劝了一句:“如果为了救谢公子,把自己搭上去,得不偿失啊!况且您还生着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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