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注视着他,仍是不言不语。
谢春酌眉头不由拧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发脾气了。
王思丽还是不忍,小声提醒:“小酌,小宁是你哥哥。”所以语气要更好些,不要那么娇纵,那么理所应当……
这些话王思丽没说出来,不知怎的,看着这一对毫无血缘的兄弟,她的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第六感的不安让她恐惧惶惶。
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像是不详的鼓声正在击打、警告她。
可是为什么呢?
王思丽想不明白。
谢春酌后知后觉地明白“哥哥”两个字在此时此刻的意思。
他微仰着下巴,去看方宁。
方宁既想要当他的哥哥,又想要当他的爱人。
无论是在亲情还是在爱情方面,这个人都想要占据大部分位置。
怎么会有人这么贪心呢?
简直贪得无厌。
手臂上的疼痛刺激着谢春酌的神经,他的思绪迅速而又缓慢。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还是生硬地对方宁说:“哥哥……可以帮我打开药瓶盖子吗?我的手好痛。”
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方宁的举动,对方沉默的表情破冰。
方宁对他笑着说:“好。哥哥帮你。”然后弯下腰,接过谢春酌手中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片洁白扁平的药片。
谢春酌下意识地想要自己去拿,可方宁已然把放着药片的手送到了他的唇边。
别无他选。
谢春酌低头,柔软的唇贴到了对方的掌心,舌头伸出将药片卷入口中,又如蚌壳一样重新紧闭着,只留下一点湿润残留在面前的掌心之中。
方宁慢慢攥紧了手。
谢春酌垂着头,将苦涩的药片吞下,他身体不自觉轻颤,不是因为伤口仍在的疼痛感,而是因为屈辱。
除了二人,其他人并没有明白这一幕。
他们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医生护士们想快点逃离,简单说了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谢峰和王思丽围着谢春酌和方宁转了两圈,无从下手照顾,盯着他们喝完姜汤就回了房间。
保姆阿姨识趣地进入厨房开始清理卫生,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兄弟二人。
谢春酌坐在沙发上,身体的冷意早就被驱散,他思绪漂浮,看向窗外,枝头垂下的叶子雨水嘀嗒,雨好像已经停了,之后呢?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段驰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周围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沙发边陷下,有人坐着靠过来,粗糙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回头。
谢春酌抬眸看去,然后对上一双沉默又温顺的眼睛。
如湖水般沉默,底下却隐藏着骇人的巨兽,稍不小心,就会将岸边的人吞没。
“小酌。”方宁温柔地呼唤他,低下头,舌尖舔舐他被姜汤烫得微红的唇。
……姜汤的味道很辣,辣到呛人,方宁的舌头很冷,冷得谢春酌眼角溢出泪花。
“我的宝宝。”
方宁满足地喟叹:
“我的卿卿。”
第93章
方宁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春酌不再外出, 因为他变相被方宁囚禁了。
方宁说:“外面太危险了,那些坏人会伤害卿卿的。你乖乖待在家里养病,想要什么,哥哥都会带回家给你。”
不仅如此, 谢峰和王思丽也被方宁洗脑, 认为他这样做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而是完全出于一个哥哥对于弟弟的爱护。
当然, 也是因为之前段驰和元浮南, 甚至是傅隐年, 对他们跟谢春酌见面的频次把控严格, 又因为有求于人, 以至于一直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积攒到现在变成了对方宁的信任。
谢峰埋怨:“要不是傅家, 你哥早就回来了, 之前那么多年我们都没相认,想想就生气!”
谢春酌心中不无讥讽, 傅家?如果方宁有心,怎么可能那么久以来都没有透露过半点跟谢家有关系的讯息?
况且退一万步说,自己的亲儿子见过那么多次都没认出来,虽然是方宁有意隐瞒, 但也是可笑。
王思丽大概是看出他的腹诽与不屑,想着缓和家庭关系, 开口道:“小酌你也别怪你哥管你,他也辛苦,他现在不仅还要给傅氏做事,还得管理自己的公司和家里的公司,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才好。
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你在家好好休养,好吗?妈妈也很久没有和你待在一起了,你就当陪陪妈妈。”
作为母亲,王思丽与谢春酌的感情要更深一些,说话的态度和语速也会柔和、放缓,让人能听进去。
谢春酌闻言即将暴起的脾气往下压了压,琢磨着自己也不能跟被洗脑的人计较,结果往回思索王思丽刚刚说的那番话,突然一怔。
“自己的公司?”
方宁自己开公司了?
谢峰一直被王思丽打断,听到这问题,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说道:“你还记得你之前叫傅隐年去帮忙谈的新能源公司吗?那就是你哥开的,还以为傅隐年本事有多大呢,实际上只不过是你哥看在咱们的面子上同意的。”
他感慨:“哎,还得是有家里人做事才方便。”
“哈!家里人?!”谢春酌骤然发笑。
短促的笑声坠落后,王思丽和谢峰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往下滴水。
谢春酌真想一刀捅死方宁。
当初为了这个合作,他是怎么去求傅隐年的,方宁一清二楚,看到他那么不择手段,卑微地出卖自己,心里会怎么想?鄙夷吗?痛快吗?
谢春酌越想,心头火气越大,呼吸急促,脸颊泛起淡淡的红,就连伤口也变得疼痛难忍。
谢峰和王思丽见状疑惑又慌忙。
“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你别生气……”
哄声还没维持两句,别墅大门打开,方宁自外走进,歪着头,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被围绕着的谢春酌身上。
他问:“怎么了?”
“你不是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吗?你会不知道怎么了?”谢春酌冷笑。
“什么监控?”谢峰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王思丽看向方宁,翕动着唇,眉头皱起,“你监视小酌?”
方宁波澜不惊:“以前傅隐年叫我做的,现在我只是怕段驰追过来,小酌不能再跟他走了,太危险。”
段驰现在被段家派律师从法庭领出来,但完全不能出门,因为一旦出门,元家以及元浮南的外祖家的人便会不计一切代价让他给元浮南赔命。
在这段时间,谢春酌确实不能出门否则有可能会被殃及。
王思丽紧绷的神情松懈,“……那也不能老这样,在家里不会出事的,我们都看着他,不要再叫人监视小酌了。”
谢春酌略微诧异地看了王思丽一眼,他没想到王思丽会帮他说话。
那么方宁会同意吗?
谢春酌似笑非笑地瞥向状若无事,正在保姆的帮助下拖去外衣进门的方宁。
方宁上身穿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皮肤,肌肉线条流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瘦削,宽肩窄腰,下身是黑西裤,他有一米八七左右,平时低调不显,此时看着气势倒是泠然。
“好,我知道了。”方宁颔首。
谢春酌正打算嘲笑的话卡在喉咙之中没吐出来。
方宁似乎察觉到异样,黑色方框眼镜下的黑眸温顺平静。
他说:“我不会再派人监视小酌了。”
谢春酌第一反应是不信,而谢峰和王思丽则是松口气,说:“这才对嘛,两兄弟互帮互助,争取把公司越做越好。”
方宁走到谢春酌身旁,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膀,低头,镜片反射的光一瞬间叫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谢春酌只听见耳边响起:“好。”
好?
没什么好的。
谢春酌想挣扎,但两只手都动不了,只能被迫被方宁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而谢峰和王思丽还未兄弟二人关系好,乐呵呵一怒之下,干脆起身离开,往二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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