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绥刚想反驳,袖子被人拉扯了下,他低头看去,见母妃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拽他,低垂着头让他不要冲动。
纵使不甘愿,楚绥还是叫了一句,“儿臣见过母后。”
“母后为何对我母妃动手?”他咬紧牙关,猛地抬头直视着皇后,“纵使你是皇后,也断然没有随意扇打后宫后妃的权力!”
皇后懒得与他牵扯,她俯视着安嫣,凛若冰霜地开口:“你是要本宫当着你儿子的面说赵嫔的事还是你自己与本宫说?”
赵嫔?还不知赵嫔死了的楚绥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要这么说。
“绥儿,你出去吧。”
“母妃!”
“本宫让你出去——”
“……是,儿臣这就出去。”牙关咬得发出咯吱声,楚绥拱起手,阴冷视了一眼皇后离开,关上殿门以后,连忙吩咐清安去找父皇。
宫殿里,皇后抬起安嫣的脸,摸了两下后,又用力扇了一巴掌。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安嫣抵靠着椅子,朝她咧开嘴角,“皇后娘娘怎么这么生气?”
皇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寒声质问,说:“赵嫔才刚入宫没半年,年纪才十九,你是如何对她下得了手?”那样年轻的孩子,才离家没有多久,就这样躺在冰冷的湖水里。
安嫣扶着桌子起身,脸上两处都是鲜明的掌痕,她伸手摸了摸,满不在乎道:“她羞辱本宫是老女人,本宫要她的命,已经是便宜她了。”
“怎么?”她放下手,走至皇后身前,自下而上望着皇后,嘴角一挑,挑衅笑道:“对爬太子床的宫女下手毫不手软的宁姐姐,今天找本宫是来为一个嫔讨公道吗?”
“您何时变得这么心善了?”
皇后抬脚将她踹了出去,跨步逼近道:“她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大可以小惩大诫!几句话而已,何至于要了她的性命!”
“就是不能!”安嫣回身,殿门紧闭,略显昏暗的宫殿里,她的神情阴鸷得扭曲起来,“欺我的、辱我的、得罪我的,我都要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皇后愤怒阴沉的神色,她又再度笑了起来,“宁姐姐,你难道不知陛下就是喜欢本宫这个样子?本宫与陛下都是同类人,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你这样的人一定不明白吧,就算知道本宫杀了赵嫔,陛下也会包庇本宫。”
“有陛下护佑,你能奈我何?”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神色,皇后双目中闪过一抹赤红,厉声喝道:“安妃!你莫不是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安嫣没想到这件事会让皇后这么生气,不过一个素不相识的妃嫔,她有想过皇后会来锦绣宫里质问她、责骂她,却没想到为一个妃嫔居然对她动了杀念。
“哈哈哈……”她大笑出声,眼底的光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公冶宁,你要为了一个嫔来杀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抓着我过往的错事不放,显尽你的残酷!却对一个不认识与你争宠的嫔大发善心!仿佛菩萨一般!”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虚伪的人!对亲近的人吹毛求疵,却对不认识的人宽厚以待?!”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好啊!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她神情癫狂,将自己的脖颈展露出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宫!你敢吗!”
呲的一声,皇后大跨步走至悬挂着剑的梁柱前,一把抽出剑,剑光一闪,反身抵在安嫣脖颈上,自以为皇后真的不会对自己动手的安嫣在见到搁在脖颈旁边的剑时吓得已经尖叫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别杀我、别杀我、宁姐姐……”
皇后注视着她,神色中已充满了杀意,就在剑要刺进去时,殿门被一脚踹开,楚景闯了进来,楚绥紧跟其后。
“住手!皇后!”
“放开我母妃!”
因皇帝赶来及时,救下了安嫣的性命,安嫣躲在他怀中,颤抖着声音不断喊陛下,楚景抱着她,看向皇后,“皇后这是何意,要对嫣儿动手?”
宫人们涌入,楚绥连忙让他们把皇后拿下,但皇帝没有吩咐,加之皇后威势震慑,竟无一人敢靠近。
铁器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嫣肩膀缩了缩。
见无人听从自己的命令,楚绥只好慌忙来到母妃身边,搀扶住她,心中对皇后已经恨到了骨子里。
皇后与楚景对视,最后楚景先转过脑袋,低头看怀中的安嫣,说:“朕知道你因为朕让太子前往边关,对朕怀有怨心,念在没出大的祸事,朕不追究这件事,回你的栖霞宫禁闭思过去吧。”
“父皇——”楚绥不可置信看去,皇后这个恶毒女人可是要杀了母妃,若不是他们赶得及时,母妃已经去了,现在竟然还要饶了这个女人,让她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只是禁闭思过?
无人回应。
皇后冷笑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厌弃无比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在随侍宫人的簇拥下回了栖霞宫。
……
在场的宫人被严禁外传今日之事,皇帝留在锦绣宫里,安抚着被吓坏了的安嫣。
“陛下,再不改立太子的话,我与绥儿都会死的。”安嫣抓住他的衣领,凌乱的发髻中,插的还是当初皇帝送她的发髻,神情满是惊恐。
“朕知道。”楚景叹气,无奈道:“只如今立绥儿尚且不能服众,况且太子身上并无大错,朕很难对朝臣开这个口。”
“你放心,如今有朕和王相亲自教导绥儿,很快绥儿就会学有所成,到时太子出错,再改立太子也不迟。”
又是好一番温柔慰问,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于敬年看了眼时辰,上前躬身道:“陛下,紫宸殿里还有许多折子等着你去批呢。”
楚景神色犹豫之际,解语花的安妃已经从他怀中起身,露出一抹坚强体贴地微笑,“既然是有政事要忙,那陛下快去吧,国家大事,比臣妾一个人更要重要许多。”
“臣妾不想再犯上次连累陛下的错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楚景眼神温柔。
“嗯,臣妾知道。”
目送着皇帝与于敬年离去,安嫣手掌不由得抓紧身下的被子,楚绥担心她留了下来,眼下见她还是恐惧万分,连忙去倒一杯热茶,送到她手里,“母妃,快,喝茶,暖暖身体。”
安嫣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颤,只要闭上眼睛,就是皇后刚才看她的眼神,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确定皇后到底会不会杀她,哪怕嘴上说,心里也抱有那么一两分期望,就像她说自己不会放过皇后,但若真的是绥儿登基,她也大概率不会杀皇后,比起杀皇后,她更想看到对方狼狈落魄的样子。
但现在,她知道迟早有一天,皇后一定会杀了她——
与其将所有的希望寄在皇帝身上,不如寄希望于自己。
“绥儿、绥儿……”顾不得手中茶杯,她连忙去抓楚绥的手,“快写一封信给王相。”
“信?”
……
一封信连夜传到王相府中,看完信中内容,王相没想到这后宫之中,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来皇后与安妃之间,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
摸着胡子,已经决心在六皇子身上下注的王相招来石管家,吩咐道:“去把嵇临奚给我叫来。”
“是,相爷。”
房间里,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的嵇临奚正喝茶看着案书在不停给自己加技能点,一边思索着自己的信何时才能送到边关,又何时才能得到美人公子回复,听到下人说有人来找他,眉也未掀,只有几分不快,“谁啊?”
“是相府的人。”
相府的人找上门,只有一个可能,王相找自己有事。
嵇临奚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和书迎了出去,见是石管家,笑着喊了一声:“石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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