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前倾,即刻稳住,皱眉:“怎么回事?”
“大人,好像是哪个侯府的马车。”
嵇临奚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管家来到他马车前,恭恭敬敬道:“嵇大人,安平侯请您酒楼一叙。”
嵇临奚冷笑,“叙什么,不叙。”
马车外的管家一哽,压低声音,“嵇大人,您可是收了我们一笔不菲的钱财。”
嵇临奚掀开车帘,挑了挑眉,“哦,你说那笔钱啊——”
管家连忙露出笑容,“我们侯爷说了,一切都好商量……”他的话止在嵇临奚轻描淡写的已被本官派人送到宫中,面色一下变白了起来。
嵇临奚微微笑着:“看在那笔钱的份上,本官替……”他指了指头上,“送安平侯一句话,到此为止,祸泱不至。”
管家连忙回去传话,马车让开,嵇临奚放下车帘,理了理衣袖,满面春风道:“走吧,进宫。”
……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郎中:嵇大人让你只听陛下的话效忠陛下你听不听?我告诉你,你死都得听!
第243章 (二更)
朝堂之中,确如嵇临奚所料,沈闻致防他进民稷阁防得跟贼一样,他想要接手什么立功差事,要么被沈闻致提前拦下,要么被沈闻致站出一番言辞后交予自己人,这就是吏部尚书的高贵之处了,三言两语,就能借机提拔他人。
下值回到府邸,下人递来茶,嵇临奚猛灌一口,重重砸在桌上,杯底都裂开一道痕,清亮的一点残留茶水,从中泄露出来。
知道定是朝中有人惹恼了大人,下人忙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心里烦闷难当,嵇临奚径直起身去了卧室,打开箱子抱着楚郁留在这里的衣物兀自生闷气。
他百思不得其解,分明明面上沈闻致对上他总是落于下风,被他气得不能自己,屡次破防,暗地里却怎么总是膈应恶心他,阻他的路偏偏都还阻对了。
奉城要用燕淮阻他的功逼他远离朝政,若非殿下拦住燕淮,带他一起回京城证了这份功,还真叫沈闻致得逞。
这次亦是如此,知道他想借功进民稷阁,就想方设法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跟着沈闻致的那一批新官亦是防备得不行,他想要从他们身上下手,一个二个就像收到提警一一般,躲他躲得飞快,偏偏被沈闻致选进吏部的新官都是清清白白的一批,叫他半点把柄都摸索不到。
从其它地方找不到立功的地处,相党一案又被分功给三司,目前工部又没什么立大功的地处,土木工程水利工程还未有动静,自个儿还能从哪里入手?
嵇临奚抓着薄薄的衣料摩挲唇瓣,舌尖轻轻舔舐过去,若有所思。
没有机会,他嵇临奚难道就不能创造机会?
殿下要为国为民,又特意把他安排在工部,若不为限权,那便是要择机大用工部的意思。
他何需等殿下为他寻找良机?自己找了再报上去,介时叫沈闻致想截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念及至此,他精神一振,快把衣服揣进怀里,转去了书房熬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嵇临奚揣着折子进了宫,好巧不巧,他刚一下马车,就见沈闻致与他的兄长沈闻习也各自下了马车,一群朝臣走在宫道中,他兄长说了几句话后先进宫中,沈闻致站定不动,正等待他的模样。
晦气,嵇临奚心中冷笑一声,却也走了过去,假惺惺对其打招呼。
“一日不见,沈兄还是风采依旧啊。”
若是不曾知道嵇临奚真面目以前,沈闻致还以为嵇临奚的这声招呼只是单纯客套,没有半点问题,但现在他如何能不知道嵇临奚是在暗嘲他是一个病秧子。
他颔首,淡淡道:“嵇大人亦是不输往日光彩。”
嵇临奚巍然不动,厚颜无耻道:“多谢沈兄夸赞,只我瞧沈兄却是面色憔悴了不少,想来近日一定思虑颇多吧,有什么忧愁何不说出来,本官也好为沈兄献上良策呢?”
叫沈闻致最近面色憔悴不少的罪魁祸首就站在面前,还笑意盈盈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沈闻致知道,他再想方设法限嵇临奚的权,嵇临奚也总能找得到时机钻出去,他屡次截下嵇临奚想做的事,一是试图拖延嵇临奚到民稷阁完选之后让对方无法进入民稷阁,二是先嵇临奚一步培养清流一脉的朝臣,倘若叫嵇临奚得势,若无殿下在中周旋,嵇临奚只会很快发展出侵占朝堂的势力来。
跟嵇临奚交手久了,他脸皮竟然也慢慢厚如城墙。
“确有忧虑之事,还请嵇大人答疑解惑,若朝中有一臣子,得了势后就会不断揽权,妄图权倾朝野,他聪明伶俐亦阴险狡诈,不知要如何对付?”
嵇临奚看他半响,笑了,“那就要看沈兄的本事了,若沈兄本事足够,对方自然难掀起风浪,毕竟沈兄家世背景、朝堂地位都有了,实乃天时地利人和,如此都能叫对方在沈兄手下得势,那也只能说明沈兄本事不够。”
沈闻致颔首,“是这个理,多谢嵇大人赐教。”
“沈兄真要谢我,不如少管些闲事,多做一些本分之事。”
“多谢嵇大人提醒,只本官一直在做本分之事。”
嵇临奚阴恻恻笑了一下,“是么?那沈兄还做得真是本分至极。”
二人不再说话,嵇临奚冷笑一声,扬长而去了。
……
当日早朝,礼部那边上奏询问明王的处理事宜,自安妃当日败落喝下毒酒之后,明王楚绥就一直被幽禁在王府之中,现在诸事皆毕,朝政安稳,眼见陛下还未提及明王的处置事宜,难免令人心急。
毕竟只要明王还在京城,就始终是皇权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而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什么明王突然暴毙的消息传来。
“陛下,明王协同安妃造反,当乃死罪啊。”
“臣认为安妃已经伏诛,明王毕竟是皇室血脉,或可网开一面,令其远离京城,终身不得再进京。”
两方观点的朝臣争执不休,楚郁听了片刻,抬了抬手,众臣顿时安静下来。
“此事两日后朕自有决断,诸位爱卿,可还有其它要事要奏?”
嵇临奚适时站出,阻止其它人的异议,“臣有事启奏。”
楚郁垂眸俯望他,嗓音轻柔:“嵇爱卿有何事启奏?”
嵇临奚听这句嵇爱卿就心中一甜,他忍着心中喜意,唇角微微一笑,秉着朝芴道:“臣这几日翻阅我陇朝江山社稷图,发现靠近西辽国边关之处的凉州地势平坦,只年年少雨,作物不佳,却有绝天江流经,每到春夏季汛期,是凉州难得的降雨之际,平坦的地势加之年年少雨,多为沙地,遇上降雨凉州难以储存雨水不说,还会遭受绝天江汛期洪水泛滥的灾害,汛期时泥沙大量冲刷到淤积,又会致使绝天江改道,凉州百姓时常为此搬迁挪地,背负巨大负担。”
楚郁颔首,“确实如此,嵇爱卿作为工部尚书,可是有了什么良策?”
嵇临奚道:“臣想引流绝天江。”
楚郁怔住,眉头一蹙。
他确实考虑过凉州绝天江引流之事,只是凉州地质问题,就算修建好引流的河渠,也会很快因为绝天江改道而废弃,不管是修建堤坝还是修建河渠,对绝天江作用都不大,在父皇之前,上一任的皇帝命人在下游修建堤坝,只导致的是河床迅速抬升,绝天江决堤,堤坝修建之后,无数百姓聚集在下游生活,那一次决堤,死了三十万余人,而后到了他父皇任朝之时,再没人敢负责绝天江事宜,而凉州百姓也养就汛期时躲至安全地带,等待汛期结束才返回住地,若住地有损害,重新找一处地再修房屋,若幸运躲过一劫,则继续居住。
至于种植的作物,因难有收成,所以凉州的赋税向来收得很低。
他还在思忖,嵇临奚继续道:“关于绝天江引流一事,臣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下朝后可对陛下详细禀告,还请陛下给臣这次机会,正逢春讯,这是一个观察绝天江动向制定相应水利工程的好时机,倘若工程成功建成,就能稳定调控绝天江的水沙,造福的不止是凉州百姓,更能为边关将士提供充沛的粮食储备与兵力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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