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隔多日,嵇临奚又抽空去见了皇后一次。
对皇后,他是当成自己亲亲丈母娘看待的。
太子不在乎皇帝,但是在乎皇后,只要自己把皇后讨好到位了,令皇后也喜欢自己,那自己不就离太子更进一步吗?更别说日后自己真与太子在一起了,说不定还能得到皇后的祝福。
他带了不少礼物,这些礼物都是他费尽心思从各处搜集来的养颜秘方,胭脂水粉,站在帘子外,他躬身谄媚说:“这都是小臣的一点心意,还望皇后娘娘喜欢。”
容窈对他道了声谢,让宫人把他带的礼物收下去,又很识眼色的把其它宫人支开。
因为和太子决裂,朝臣也陆续背叛,一时之间,皇后在后宫中沉寂下来,如一汪平波无澜的死水,便连皇帝出了那样的事,也不曾过问过一句。
嵇临奚毕恭毕敬将太子最近的情况一一汇报。
因为没有十足的这对母子并没有离心的把握,他遮掩住了一些事,只说太子最近大概做的事和身体状况。
“本宫都知道了。”
“还好有你在太子身边,听到你这么说,本宫也放下了心。”皇后伸手,掀开了帘子,走到嵇临奚身前。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为娘娘分忧,万死不辞。”
二人靠近,皇后让容窈拿一盒东珠来,对嵇临奚说:“赏你的,嵇侍郎,收下吧。”
容窈将东珠送到嵇临奚面前,嵇临奚忙磕头谢恩,而后举起双手,长袖遮住手掌,在二人相接的一瞬间,他将一张纸放进容窈手掌中,这才端着东珠,起身告辞了。
等嵇临奚离开后,皇后又回到了帘中的床榻上,容窈将那张纸递了出来,皇后接过,展开一看。
信上乃嵇临奚所写——娘娘,皇上那里还是不太相信你和太子真的会一直决裂下去,要下官借着缓和您和太子的借口,寻一个机会让您与太子的母子之情再无回旋余地,您看要如何做,才能让皇上认为你们真的没可能和好的机会?
皇后眉色未动,将纸条收了起来,过了半响,让容窈拿出纸笔,借着作画的名义,给嵇临奚写了一封回信。
容窈收了信,小声说:“娘娘,当真要信他吗?他同时周旋于皇上、安妃、王相,还有太子与您这里……”
皇后亦是平静着一张脸,轻声回复:“若是楚景那里知道本宫只是与兰青做戏,对兰青绝非是眼下的这种态度,他知道本宫与兰青之间的事,兰青说了,他亦是能信之人,只要他要做的事,随他去就好。”
“万一以后他当真背叛了兰青,兰青也能处理他。”
“他嵇临奚现在是兰青养着的虎狼。”
……
当夜,嵇临奚收到了皇宫里来的信。
信是皇后所写,叫他去买一种名叫钩吻的毒药,四日之后,由他将太子请到东宫,她会倒一杯酒对太子求和,介时,他只需要把酒端到太子手中,让太子喝下,就能如皇帝的愿。
“此事太子已经同意,劳烦嵇侍郎。酒中并不会有毒,还请嵇侍郎放心。”
钩吻、毒药、酒——
几乎是一瞬间,就叫嵇临奚想到了太子曾经提过的毒酒之事。
他是何等聪慧的人啊。
为什么皇后说只要太子喝下“毒酒”,就能如皇帝彻底分裂母子二人的愿?他也曾经打听过毒酒之事,得到的消息是某个后妃借皇后手对太子下药,而后下药的后妃杖毙,但传言里说那药是安贵妃下的,皇帝如此做不过是为了保住安妃。
他本也以为如此。
但看完皇后这封信,他便猜测当初并非是安贵妃下的药,皇帝才是下药的幕后主使。
现在皇后怕是想重现当年之景了。
而皇后命自己去买钩吻,想必是对他还有戒备之心,倘若他到时真对太子下了药,皇后就能拿到把柄要了他的命,倘若自己没下,消息落到皇帝耳中,也能瞒天过海。
真是一个谨慎的女人。
嵇临奚感慨着。
可惜就是谨慎得晚了些。
相信一个男人的爱,付出家中父亲兄弟的性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愚不可及的事。天下间大部分男人的爱是欲望,欲望就是你可以,别人也可以,色爱是欲望,权力是欲望,在权力面前,色爱也只能避让。
只有自己对太子的爱,才是真正的从一而终呀。
太子可以相信自己。
他嵇临奚绝不叫太子失望。
嵇临奚又为自己心向明月,明月亦向他而感到甜蜜窃喜。
“大人——”
被他安排派人盯着王驰毅的人回来了,说有要事要禀报。
一手托着下颌,一手抚摸太子送他的玉佩,嵇临奚让人进来。
“说吧。”
“王驰毅出了京后不久,就与另外一辆马车换了人,属下派了两拨人一直跟着,今日两拨探子回信说,王驰毅出京的那辆马车继续往邕城的方向走,而后面换乘的那辆马车,去的是……益州。”
“益州?”嵇临奚蹙眉。
益州是偏远的州城,与营州差不多,王驰毅怎么会去益州?还要怕人跟踪打探,特地出京就换了马车,掩人耳目。
“再派多点人手去益州,一队跟着王驰毅,一队在益州打探,看可有什么异样。”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非常不简单。
“是,大人。”
手指轻轻往上弹动,“下去吧。”
汇报消息的属下离开了,嵇临奚收了玉佩,取出纸笔给香凝写信,要香凝与王驰毅在信件往来里隐晦打探一下王驰毅在做什么,只要香凝从王驰毅那里探得出来一点线索,他就能根据那些线索抽丝剥茧找寻到真相。
做完这些,嵇临奚又把玉佩拿出来爱惜不已地抚摸着,想着明天去东宫除了煲的药汤,还有什么能送给太子让太子欢欣的呢?
他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想要太子对自己更特殊,最好眼中只有自己一人,如此就要再多付出一点,才能换来更进一步的回报。
殿下说了自己是他身边唯一亲近的朝臣,在巨大的欢喜之后,他却变得更贪婪,更不懂满足了。
因为他要的不仅仅是做他身边的近臣——他嵇临奚要做太子楚郁床上的男人,做太子楚郁的丈夫。
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说:
嵇:我不做近臣啦!要做老公!
楚楚: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第177章 (一更)
真吵,像只珍珠鸟
刚刚在练武场训练结束的燕淮收到了沈闻致从京城寄来的信,自他来到边关以后,与沈闻致的联系反而比从前在京中时更频繁些。
只这次信与以往不同,看完信,燕淮的面色已经变了。
“是京城那里发生什么情况了吗?”一旁刚也结束训练的史温问他。
燕淮实在不好对他说信中内容,说了句“没什么”,就把信收起来了。
入夜,他拿着信走去出了营帐,借着大漠的月光再度看了起来,而后一点一点攥紧信纸。
嵇临奚——
他早就觉得那人不对劲了,从第一眼看到对方,便十分的不顺眼,只后来对方确实为太子做了许多事,他也便将那份不顺眼藏了起来,还觉得是自己对嵇临奚有偏见。
不曾想,此人竟真的对太子殿下包藏祸心——他怎么敢?敢对太子殿下生出那样的心思?
沈闻致让他别急着告诉太子。
“如今将近帝位更迭,太子身旁正需用人之际,待到它日太子登基,断不能再留嵇临奚在太子身旁。”
“只是要拜托燕兄,请太子勿要全心全意信任嵇临奚此人。”
……
嵇临奚派人去买了提炼过的钩吻,四日后,他按着皇后的意思去见了太子,为太子讲了一个母子生隙最后却又和好的故事。
说完,他道:“这天下间的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皇后娘娘也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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