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嵇临奚垂下视线,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尊崇美人。
他不悔,为了太子,他什么都不悔。
太子现在能活着,自己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但他不能容忍自己什么都没有。
离开这里,太子还会是至尊至贵的太子,他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左右逢源能什么都为太子做的嵇临奚了。
王相、安妃与明王的人他再用不得半点,因为拿着那些把柄,他也将朝堂中的官员得罪得差不多了,若没有将那些东西交给沈闻致,得罪就得罪了,只要太子登基,他便是大功臣,依旧是除了沈闻致风光无二的嵇大人,但那些能立功的东西,也被他交给沈闻致,成了沈闻致的功劳。
就这样回去,沈闻致不会放过他,王相安妃更不会放过他。
为何天下间就有人这么好命,似乎命运都在独钟于沈闻致,而不屑他嵇临奚,要他亲手将手中努力得到的东西化为灰烬?送予旁人做礼上花?
可他不信命,不信天。
命要他什么都失去,他偏要什么都拥有。
他还有香凝那里,还有太子这里。
失去了曾经手中有的,他嵇临奚还能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夺回来。
夜风吹拂而过,怀中的太子缩了缩。
嵇临奚从心乱如麻中立刻回神,他低下头,将自己手抬了起来,遮住吹来的冷风。
月光如流纱洒下,正正落在楚郁的侧脸上,嵇临奚痴痴望着,眼见有一片树叶飘落到楚郁的发间,他下意识伸手拿下,只拿下后,手却顿住,而后忍不住地缓缓滑到楚郁脸上。
在颤了又颤的视线与手指中,他俯下身,唇瓣张了张,落下极为缠绵的一吻。
看在小人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份上,殿下,请遂小人一点多年夙愿罢。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鸽鸽鸽鸽,你不是说第一次亲吻是楚楚主动亲的吗?现在这个是什么?
鸽:偷亲它算亲吗?它不算!
小剧场:
现在的嵇说请遂小人一点多年夙愿,(指亲亲的一点)
以后说,(指一夜七次的亿点)
第191章
吵
黎明的微光自天际显露出霞色的光彩,嵇临奚醒来时,太子已经提前他醒来了,正看着远处发呆,他本打算去寻些吃的令太子果腹,只听到远处山林有群鸟飞空鸣叫的声音,就知道是杀手军队们寻找来了。
“来了。”楚郁回头说。
他立刻蹲下身,还不能动作的楚郁趴在他身上,由他背了起来,二人东躲西藏,楚郁轻扯住嵇临奚的头发,“往左走。”
嵇临奚不知天白山地形,他却是看过天白山的地图,熟知于心,知道走哪个方向,才能尽快甩开追兵,离开天白山。
嵇临奚背着他从这个山跑到已经一个山,上上下下的起伏地形让楚郁只能一手揽住嵇临奚的脖子,一手抓紧嵇临奚的肩膀,牢牢贴在嵇临奚身上,这样才能稳住颠簸的身体。
两人还做了误导路线,直到确定甩开了身后的追兵,追兵已经被误导去了另外一处山头,楚郁这才让嵇临奚把自己放下来,忍住腹中抽搐,他微微蹙眉,不知道多久自己的身体才能恢复一点,只要能够走路,他与嵇临奚就都能轻松很多。
如果自己依旧不能动,需要嵇临奚背在身上,要不了多久,追兵就一定会找到他们。
二人现在在一处十分隐匿的灌木丛中,把衣服铺在地上防虫,嵇临奚安抚着,“殿下,你在这里等临奚片刻,我去外面给你找些吃的。”
从坠崖到现在,二人吃入口中的也只有草药,因为有追兵,并不敢靠近河,怕露了视野暴露行踪。
“你……小心些。”
嵇临奚满口答应,而后钻了出去,曾经最想抹去恨不得从未存在的人下人的过往,在这时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帮助,他拿着石头和手扒拉出埋在深土里的冬笋,顾不得拍手上的土泥,咬了一口味道是清甜的,连忙塞在怀中,又刨了一个,天色昏暗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待的地方,扯了一堆树叶塞进口中,囫囵嚼着吞进肚子里,忙不迭跑回去。
楚郁抱着膝盖看着外面的天色,听到声音,转过头去。
“殿下,我来了!”
看着怀揣着竹笋朝他奔来气喘吁吁的嵇临奚,有那么瞬间,楚郁就像回到邕城处理王老爷一家那日,那日破门而入闯进来高喊着公子我来救你的楚奚,与现在的人影重叠在一起,当初的嵇临奚和现在的嵇临奚,望着他时,心里想的分别是什么呢?
奔过来的嵇临奚钻到他身旁,跪在地上三两下将竹笋上的笋壳剥了,两个都递到他面前,快速说:“殿下!快吃吧!甜的!可以吃,没毒!”他以前冬天里找不到吃的,就会专门去山林里刨这种笋来果腹,从土里挖出来就可以生吃。
楚郁拿了一个,“另外一个,嵇侍郎你吃罢。”
“小臣已经吃过了。”嵇临奚说,“吃了两个。”
楚郁是半个字不信嵇临奚的,平静说:“我只吃得了一个。”
“一个哪里能吃饱呢,殿下……”
楚郁安静地看他,嵇临奚只好收回另外一个小的。
捧着没了笋壳的竹笋,楚郁低头慢吞吞咬着,嵇临奚装作自己真的吃撑了,咬了一小口就轻轻递出去。
还没等他递到面前,楚郁眼也不抬地说:“孤不吃别人咬过的东西。”
嵇临奚忙把竹笋拿回怀里擦,“小臣可以掰下来……”
“孤不吃被别人碰过的东西。”
嵇临奚知道这个竹笋自己是非吃不可了,他只好两口吃完,吃完以后,立刻侧头看去。
楚郁依旧在慢吞吞啃手中的竹笋,嫩白的竹笋,却还没有他的手指白,他吃得很慢,一口竹笋要咀嚼很多下,才会咽下去,吞咽的动作也很缓慢。
他咀嚼口中的竹笋时,两颊的肉会时不时微微鼓起一面,那双清透的琥珀眼,会静静看着前方,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却觉得他内心满腹思绪。
望着这一幕,嵇临奚就已经是满心怜爱了。殿下一定很想快点好起来,离开这个地方吧。
吃完手里的竹笋,腹中的疼痛也慢慢缓解一点,低头将最后一点落在手上的残渣也舔干净,并没有意识到身旁骤然僵硬的某人,楚郁侧过头,让嵇临奚把手伸出来。
他喊了一遍嵇侍郎。
嵇临奚没动。
“嵇临奚。”
嵇临奚终于从刚才那一幕的艳态里清醒过来,急急答应,听到太子让他伸手,他脑袋还是半空白的顺从把手伸出来,楚郁从怀中取出手帕,正要捉过他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面无表现看他。
嵇临奚虽即刻收敛自己视线企图装作无辜,但是紊乱的呼吸将一切显现。
楚郁咬了咬牙。
为什么好似自己随便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呼吸,都能让嵇临奚色入心肠,浮想联翩呢?难道对方的大脑里装的只有这个东西吗?
他拿着帕子,擦拭嵇临奚手上的泥土,冷着脸将指甲里的泥土剔出来,“太脏了。”
嵇临奚的身体僵硬着没动。
与刚才为色所迷的僵硬不同,此刻他是暗地里窥视着肖想之人的蛇物,某日被窥视的人终于受不了转身把他从暗地里提出来见光,它反而动弹不得,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只是覆在他手上的手太白了,白得晃眼,根根匀整,如琢如磨,两相入眼,让嵇临奚觉得自己玷污了什么东西。
嵇临奚咻地一下缩回手,不敢抬头,喃喃说:“小臣自己来,殿下。”
那块雪白的帕子,也被他顺势摸了过来,在寥寥几下的擦拭后,被飞速放进怀里,不给他原来的主人任何挽留的机会。
早已习惯的楚郁也懒得理会,转头撑着下巴看别的地方。
“殿下。”
“闭嘴,吵。”楚郁头也不回,冷漠平静地说。
嵇临奚看了看头顶已经出来的月亮,又用余光偷偷看太子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太子让他闭嘴,他也只能安静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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