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啊嵇临奚。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太子殿下终是你的。
什么燕淮,什么沈闻致,日后都不过是你垫在脚下通往太子殿下的路罢了。
第75章
深夜,一封圣旨送到东宫,于敬年展开圣旨,将圣旨内容告出。
说边关不稳,命太子率领五千人的军队前往边关,与娄将军共同镇守边关,圣旨一宣,陈德顺大惊失色,不敢相信道:“果真是陛下旨意?”
于敬年合上圣旨,笑眯眯道:“不是陛下的旨意,还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吗?”
陈德顺哪里会让太子接这道圣旨,要知道眼下就是年底、西辽来犯之际,让太子殿下前往边关,若有意外,太子殿下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那是刀剑无眼的战场,不是歌舞升平的京城。
就在他要出去找皇后之际,于敬年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接旨吧。”于敬年看向楚郁,彬彬有礼道:“陛下也是怜你现在在京城境遇,想让殿下去边关锻炼一番,成长得更为出色啊。”
“至于边关安全,请殿下放心,陛下会派出专门护卫殿下的禁卫的,保殿下平安。”
楚郁从地上起身,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儿臣接旨,谢父皇恩。”
于敬年满意点头,带着人回去了。
陈德顺急急道:“殿下,奴才去求皇后,请皇后让陛下收回旨意!”
楚郁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圣旨已下,父皇不会收回去的,现在很晚了,不必叨扰母后。”
“那怎么行?奴才知道殿下与皇后起了争执,但眼下这个时候,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帮殿下了!不能再和皇后娘娘闹脾气了,殿下您就服些软——”
“陈公公,孤与母后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插手。”
听着沉下来的嗓音,看着太子骤然冷下来的眉眼,陈德顺后背一寒,知道自己又一次逾矩令太子不快,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请殿下恕罪——”
春碧的衣摆从他眼前扫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云生漆黑的鞋履。
“今日不用你伺候了,下去。”
眼神变了变,陈德顺匍匐在地,脑袋低在地上,卑微道:“诺,奴才知道了。”
一旁的宫人们,见状都投来怜悯的目光,怪只怪陈公公是皇后送来的人,殿下待他总是格外冷漠,远不如待云生,哪怕陈公公才是伺候殿下最久的人。
深夜沉沉,迈进殿里的楚郁并没有理会外面的陈德顺,他将圣旨放在桌案上,让云生为自己拿来纸笔墨砚,云生磨墨,他挽起衣袖,毛笔在墨水中蘸了蘸,在纸上落笔。
一封信写完,楚郁搁置下毛笔,吹干墨迹后卷成细筒,云生在旁已经递上传密信用的竹筒,信纸塞入其中,落到云生手上,他转头道:“明日母后那里就会知道孤要去往边关的消息,这封信递到容窈嬷嬷那里,让她交给母后,让母后镇定,不要冲动行事。”
“是,殿下。”将竹筒收入嗅中,云生颔首领命,只要离开时,眉头忧心皱起,“真的没问题吗?殿下,此前您从未去过边关,那是十分苦寒的地方……”
站立的楚郁,转过身望他,沉默少顷,笑了一声,说:“云生,那是孤的另外一个家乡。”
“也是母后的另外一个家乡。”
……
因协助大理寺破了官员刺杀案,嵇临奚很快得到帝王亲口下令的迁升,从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成了六品的侍御史,成了侍御史,便可以单独受命执行办案,更进一步的弹劾官员,但更重要的是,侍御史可以进入朝堂参与朝会,只没有皇帝的点名,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力。
换上深绿色的官袍,一路上嵇临奚还在整理自身衣襟,心心念念奔着金銮殿而去,别人都还没到时,他就已经到了。
他等了许久,才见到楚郁出现。
年轻的太子只那身金身朝服最为华丽,其它地处除了头发拿发冠冠着,一件配饰也没有,反而是一旁的六皇子招摇无比。
六皇子身边围着许多朝臣,太子身边却空无一人,让他想迈出的脚步就这样止在原地,痴痴望着不远处独自站立的心上人,那原本被吞吃的黑色小人,就这么又钻了出来,在嵇临奚耳边继续蛊惑着。
“美吧?”
自然是美极了,华贵也美,素净也美,无处不美。
但他更喜欢美人公子穿华衣,带金玉,发冠上再垂两条垂璎,又或是发带,那般高坐云端的样子。
“脆弱吧?”
嵇临奚满是贪婪的窥了一眼那雪玉一截似的脖颈,喉结难耐地鼓动着。
他又是心疼又是饥渴,心疼于美人公子身为太子却形单影只,饥渴得恨不得自己趁这个机会独自将对方拥入怀中肆意轻薄。
那般熟悉炙热的,像是要把人衣服扒了的视线,楚郁眼睫颤了颤,眉头在短暂的蹙起后,又慢慢松开。
是了,六品官员,可以自愿上朝了。
钟鸣声起,开朝。
太子与六皇子领着百官进入金銮殿里,嵇临奚走在最末尾,他还在为能入朝会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欣喜,心中窃喜不已。
如今自己在朝堂中已经往上爬了一步,拥有进入朝会的资格,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大好时机接近太子殿下,挤走旁人成为太子最亲近也最信任的宠臣,就是此事要思虑着如何躲开王相。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时,耳边传来天子之声。
“太子,昨夜你已领旨准备赴往边关,现在一切准备得如何?”
赴往边关?
嵇临奚以为自己听错了,膛目结舌抬头望去。
“回父皇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能离京。”
“好,你身为太子,去边关与娄将军一同坐镇,一定能震慑西辽宵小,朕与朝臣们会等你平安安安,携功归来。”
朝臣们在短暂的讶异后,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忙跪在地上称赞太子贤德,嵇临奚跟着一起跪在地上,灵巧的嘴巴却张不开半点。
他是六品官员,六品官员在别处也算半个了不得的官职,但在京城不过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水花,他可以顺着皇帝与王相的心意去弹劾官员,去查案子,却不能改变头上人物的想法。
就如此刻,他多想自己能站出来,一番巧言慧语令太子留下,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跪在地上,和着这些朝臣说一句,太子贤德。
浑浑噩噩离开朝堂的嵇临奚,哪里还有之前太子知己的风光欣喜。
美人公子去了边关,那他何时要回来。
去边关去一两个月,回京城回一两个月,再在边关待几个月,一年不就过去了吗?
一年过去了,太子还记得他嵇临奚吗?
不行。
清醒过来的嵇临奚,咬住了牙齿。
他左右偷看了下,如果没记错的话,燕淮在早朝结束后会往宫里去,等到傍晚时分才会离宫。
这是自己能在太子离开前见太子的唯一机会。
若过了今日,他和美人公子就是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不得相见,这段时间没有羁绊,等以后太子回来,他嵇临奚还算个什么东西?怕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况且……他再也不想忍受只能自己靠着臆想做梦来打发思念之苦的日子了。
好不容易靠着几万两银子得来的亲近,就这样消散云散,他如何能甘心?
趁着旁人不注意他一个六品小官,嵇临奚来到御花园里去往东宫的必经之路上,假装欣赏这御花园凋谢之景,故作感慨的做了一两首诗,御花园太大了,等巡逻的队伍和宫人离开,他寻了处假山,藏身于中,抓起一颗石子。
等了片刻,视野里,燕淮的身影出现了,看起来神色匆匆。
咚的一声,石子落到脚边。
燕淮停下脚步,循声望去,“谁?”
又是一颗石子落了出来。
他来到假山前,侧身而去,原本好不到哪里去的神色更差,“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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