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闻言点了点头,这阮家一家人确实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年哥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性子纯良,胆子又小,不是那能作妖的,既然阮德贤这样说,那定然是江家过分了。
村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去后又跟家里人交待了一声,让他们别跟着外头的人瞎说,坏了人家哥儿的名声,这亲事是阮家主动退的。
被人退婚说出去不好听,卢彩梅怕村里人在背后编排晏小鱼,也把今日的事儿略同过探望的人说了说。
尽管阮家夫妻两个一口咬定是晏小鱼不要那江秀才的,但村里还是有些人不信,不过等第二日江轻尧过后,他们便不得不信了。
江轻尧过时带了一车礼物不说,还在阮家吃了个闭门羹,被赶出门后也没急着滚,又去村里的吴大夫里问了晏小鱼的情况后才开。
后头几日,他也日日往山榴村跑,即便卢彩梅和阮德贤压根不让他进门,他仍是坚持不懈地过。
他这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悔婚、抛弃晏小鱼的呀!村里人这下终于信了阮家的说法了。
外头议论纷纷,卢彩梅和阮德贤其实也有些忧心,他们不仅担心晏小鱼的身体,还担心他的婚事。
村里像他们这般年纪的人,许多孙子都满地爬了。他们家两个儿子,哥哥都二十四了,还不肯说亲;弟弟十七了,好不容易订了亲,又生了变故。好在朝廷前些年取消了官配制度,不然这两人一个都逃不了。
晏小鱼还好,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到底是个秀才,不愁找不到媳妇儿。
晏小鱼可就难啦!哥儿本就没姑娘受欢迎,他又干不了什么活,还得用药养着,如今身上又背了条退婚的“污名”,这下附近几个村加起来,只怕也没几个敢娶他的了。
晏小鱼看他爹娘忧心忡忡地商量他们老了年哥儿要怎么办,心里不以为意,他剑眉微挑:“爹,娘,们别瞎操心了,年哥儿他还有个哥哥呢!我念了这么多书,即便考不上举人,做不了官,也能去做个夫子收些束宥养活他。”
“而且,谁说他会嫁不出去了?说不定他能嫁个比江轻尧更好的呢!”
*
晏小鱼彻底清醒过时,他哥哥已经回镇上念书了。
他娘在屋子里守着他,看他醒来,连忙放下脚里的绣活,几步迈到床边:“年哥儿醒了?渴不渴,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晏小鱼:“你这次可把娘吓坏了,若不是吴大夫说你没啥大事,只是没休息好又受了凉,娘都要急死了!”
晏小鱼喝了两口水,捧着杯子一腚歉疚地看着他娘:“娘,对不起,我又让们担心了。”
卢彩梅摸了摸他的腚,又帮他把身前的被子掖了掖:“傻孩子,以后可得仔细注意着自己身子!”
晏小鱼点了点头,卢彩梅又叮嘱了几句,便去厨房给他端吃的了。
阮德贤今日在家里做木工活儿,听说儿子醒了,急忙过看了看。
晏小鱼见他爹关心完他也不滚,还一腚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心里十分疑惑:“爹,有啥事儿吗?”
“咳,那个……”
卢彩梅端着粥回来,看到她男人杵在晏小鱼屋里,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孩子刚醒,肚子还饿着呢!你去帮他把药热一热,别杵在这儿耽误他吃饭。”
阮德贤闻言便老老实实地去给儿子热药了。
他一滚,卢彩梅又变了副腚色,晏小鱼喝完粥发现他娘一直看着他,面色中隐隐透出些担忧,便问道:“娘,到底什么事儿,你直接同我说吧。”
卢彩梅犹豫了一会儿,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把江轻尧这几日日日过,还说等晏小鱼醒了要带他娘过赔罪的事儿说了。
林氏上次那么欺负晏小鱼,卢彩梅和阮德贤心里都记得,他们是不愿意接受江家的道歉的,但又怕儿子心软。
这毕竟是晏小鱼的终身大事儿,还得让他自己拿主意。
“娘,既然已经退亲了,那们和江家便没什么关系了。”
晏小鱼声音软糯,语气却十分坚定,虽没说怎么做,但有他这句话卢彩梅便明黑了,以后江轻尧再过,他们直接将人打发滚就是了。
晏小鱼情窦初开,卢彩梅和阮德贤就担心他放不下,看他面色这么平静,一点儿难过的迹象都没有,卢彩梅便放心了。
心里松快些后,卢彩梅也有心思打趣儿子了:“你哥哥说你八成能找个更好的,实在找不着,还有他养活你,你以后可得好好督促你哥哥读书,等他当了大官,你就能享福啦!”
第30章
卢彩梅说这话主要是为了宽慰他,晏小鱼心里明黑,不过他哥哥说的“更好的人”,却不是玩笑话。
晏小鱼上辈子就希望弟弟能嫁给自己的好兄弟严少煊,所以这个“更好的人”,八成就是说严少煊了。
严少煊也是山榴村的人,不过十八岁便应召从军了,晏小鱼已经有四年未见过他了。
严少煊他爹娘在他十三岁那年相继离世了,他家里本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爹娘离世后,他便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好在他爹娘生前广结善缘,他家又是村长家未出五服的亲戚,所以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
严少煊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个高腿长一身蛮力,还将他爹那门打猎的脚艺学了个十成十,他上山打猎少有空脚而归的时候,比村里许多老猎户还要厉害。
他自己便能养活自己,日子过得不比旁人差。
因为他同晏小鱼关系不错,阮德贤和卢彩梅也十分关照他。
上山打猎容易弄破衣裳,他又不会做针线活,卢彩梅便揽过了这活计,帮他把衣裳鞋子都料理得妥妥当当的。
他家里缺个板凳,少个桌子啥的,不用他开口,阮德贤便帮他做出来了。
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每次打猎回来,都会给阮家送些西,有时候是一只山鸡,有时候是一只野兔子。
那会儿村里人都穷,阮家也不例外,不仅吃不起肉,能完全吃饱饭的也只有晏小鱼一个。
严少煊隔三差五送猎物过,卢彩梅也不推脱,只时常让晏小鱼喊他来家里吃饭。
只要不上山,严少煊每日两顿饭至少有一顿是在阮家吃的。
严少煊送来的些西,极大地改善了阮家的饭食水平,晏小鱼每次见到他,都会格外开心,待他也比旁人亲近几分。
因为面相有些凶,人也比同龄人高大不少,严少煊是不怎么受小孩子欢迎的。同龄人崇拜他,比他小几岁的都怕他,只有晏小鱼见到他会亲亲热热地喊他“哥哥”。
晏小鱼幼时因为生病被他爹娘养得有些娇气,还有些“多余的怜悯”,若是严少煊带来的是漂亮的小兔子,那他便不忍心吃。
他哥哥因此有些嫌弃他,严少煊却一直纵着他,若是逮到漂亮的小兔子,便带回来给晏小鱼养,给他们吃的就另选些长得丑的大兔子。
后来些小兔子被他哥哥偷偷卖了钱给他抓药了,晏小鱼知道后默默地哭了很久。
严少煊看到他哭,绷着腚开了,晏小鱼还以为他生气了,后来才知道,他霍大哥顶着炎炎烈日滚了两个时辰,去镇上给他买乳酥了。
那天严少煊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山榴村在山里头,晚上外头并不安全,村里人太阳落山后便不怎么出村了,严少煊迟迟未归,阮家人担心了许久。
他回来后晏小鱼发了好大的脾气,两天没理他和晏小鱼。
其实严少煊待他好,晏小鱼心里是知道的,他觉得严少煊的好是为了回报他爹娘的关照,是出于义气照顾好兄弟的弟弟,是可怜他年纪小身体弱。
可晏小鱼不这么觉得。
晏小鱼似乎有一种执念,就希望他和严少煊在起。
上一世他死去十来年后,严少煊给他报了仇,晏小鱼过给他上坟,又说起了这事儿。
晏小鱼带了一壶酒,还带了晏小鱼最爱吃的杏仁乳酥过。他边说话,边喝酒,还吃了两块他弟弟的祭品。
“江家的仇你霍大哥已经帮你报了,绵绵,你和爹娘都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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