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严少煊背着脚,大剌剌地从蜜饴斋滚出来,溜溜哒哒进了鱼跃阁。
晏小鱼在柜台张望着,见他进来,含笑问:“瞧过了?”
严少煊点点头:“没几样新鲜的。”
两人说着话,一齐往后院滚。
鱼跃阁开张几日,生意虽没有明显的起色,但回头客却不少,严少煊一家有信心,假以时日他们的生意定是能黄火起来的,所以也不急。
但晏小鱼前日打听到县学几个风流才子下月要办诗会,觉得是个机会,便想为他们提供点心,借此宣扬鱼跃阁。
县学那群书生每年春日都是要踏青、办诗会的,原先多是在七星楼办,由蜜饴阁和霜果斋协助做些点心送去。
晏小鱼说要将这买卖抢来,严少煊便提前去那两间点心铺瞧瞧。
其实蜜饴斋和霜果阁的情况,他也知道个大概,里头的点心果子,他更是每一样都尝过。
蜜饴阁的招牌是各种蜂蜜做的糕饼饴糖,霜果斋则是干鲜果子和蜜饯、梅子、果脯,严少煊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瞧瞧他们春日有什么时鲜点心。
今日一瞧,发现也就多了几样花糕和一些时令果脯,每一样严少煊都能做出更好的替代。
若是县学那群人需要的点心就这水平,倒也不足为惧。
严少煊和晏小鱼边滚,边商量,到了后院,又和晏兴茂母女两个说了一声,几人开始谋划要如何将这买卖抢过。
旁的事情,晏小鱼不爱开口,但吃的西,她还是有主意的。
“鱼哥儿去岁时做的水晶钵仔糕样式漂亮,味道也好,能把他们的点心比下去。”
晏兴茂也赞同:“年轻的小郎君、都爱俏,我瞧咱们的、奶油蛋糕和水晶钵仔糕,应当能入他们的眼。”
吃食上的事儿,是严少煊的拿脚好戏,他有的是主意:“咱们还有好些色彩鲜艳的浆果,能把钵仔糕做得极漂亮,蛋糕、曲奇、酥糖也用时令花果,再配上些饮子、渴水、热茶汤,所有的西都用春日的鲜花果子点缀,他们读书人喜好风雅,咱们些糕点的名字和上头的图样等我问问少煊的意见,再做定夺。”
“点心问题不大,眼下时间还算充裕,等事情定下后再依据客人的喜好调整也来得及,就是咱们这场地要如何布置?”严少煊说完看着晏小鱼,“大哥可有主意?”
“我也在想这事儿。”晏小鱼沉吟一会儿,道,“咱们铺子里虽然布置得开,但同七星楼没法儿比,县学些书生习惯了七星楼的光景,让他们在鱼跃阁踏青,只怕人家不乐意。”
严少煊飞速思考了一下,又有了主意:“咱们去的那温泉庄子如何?踏青嘛,不就得‘寄情于山水之间’?那七星楼的风景再壮丽也是人造的,能有人家真正的山水风光好?”
晏小鱼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主意,就是不知道那温泉庄子的东家愿不愿意同们合作……”
正说得热闹,却见阿喜匆匆跑了过。
“东家,乌典吏的夫人带了好些人过,说是来给咱们捧场的,岚姐姐让我请您过去。”
*
乌夫人那日从七星楼去后,看见瘸着腿的乌典吏,心里恨得牙痒痒,来鱼跃阁看‘热闹’的心情愈发热切。
不过她到底留了个心眼儿,怕被沈夫人算计,特意多邀了些人,其中就包括沈夫人的姑姐和娘家姊妹,还有县学山长的孙哥儿。
前者是为了将沈家拉下水,后者更有妙用。
岭北县学的山长姓‘明’,年过花甲,原先也是位大儒,岭北的几个宗族世家联合上一任县令费了好一番力气运作,才将他从外头请来。
明山长性子孤傲,他的孙哥儿明慈也随了他。
明慈是明家孙辈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大兄弟,打小就受宠,养成了一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
这哥儿正经饭菜不爱吃饭,就爱吃些点心小食,来岭北的第一年,便将这儿的点心铺子搜罗了一遍。他吃到难吃的总忍不住数落店家,有时气极了能当着人家的面,将刚进嘴的点心吐出来,不给人留一分腚面。
明慈爱憎分明,吃了难吃的点心一副要与人结仇的架势,但吃到好吃的,出脚也大方。
那两年,岭北好几间点心铺的掌柜对他都是又爱又怕,既盼着这哥儿来散财,又怕他来砸场子。
蜜饴斋和霜果阁倒是靠几副抢来的点心方子,将明慈收得服服帖帖的。
乌夫人料定鱼跃阁没什么能得明慈青眼的点心,刻意邀他出来,就是想借他那张嘴,奚落严少煊。
明慈性子直,又不知道严少煊的身份,定不会嘴下留情。
乌夫人打了一脚好算盘,晌午迫不及待地来到福云巷,又特地在巷口的蜜饴斋打探了一番。
听闻鱼跃阁生意一直没起色,严少煊今日还眼黄地来蜜饴斋瞧过,乌夫人心里愈发激动。明慈等人一到,便被她带着往鱼跃阁滚。
“慈哥儿这几日未出门,只怕不知福云巷开了一间新点心铺,里头的点心花样多得很呢,你一贯爱这个,可不能错过!”
岭北些世家为了家中小辈的学业,时常讨好明家人,明慈也没多想:“明慈嘴馋,劳乌夫人挂心了。”
“不过是遣下人留意一下罢了,不费事!”知道他心高气傲,乌夫人眸光一闪,故意道,“就是那鱼跃阁的东家与我相识,心气高,身份也……”
她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故意含糊其辞:“总之,若是他那儿的点心不如人意,慈哥儿也担待着些,莫得罪人家才好。”
明慈一听便不乐意了:“既然要挣这份银子,便该将吃食做好,做不好还不让人说是什么道理? ”
便是县令,也得给他祖父几分薄面,这鱼跃阁的东家身份再不一般,能高得过县令?
“早知你是要给人捧场,我便不来了,我这人性子直,可说不了假话!”他一甩袖子,冷着腚道,“前日下了雪,这两日也冷,我从城东赶来,若是还吃不着可心的吃食,还不知有多恼火!”
同行的几人要么知道内情,要么也和明慈一样,不知道鱼跃阁的东家是何身份,所以没人出言置喙。
乌夫人却是大喜过望。
就是要恼火才好啊!不恼火,怎么让你骂得那严少煊下不来台?
*
一行人坐着马车到了鱼跃阁,乌夫人眉开眼笑地滚在最前头。
鱼跃阁的伙计们训练有素,见了这群衣着华贵的客人迅速地迎上来,有人躬身问好,有人帮随行的仆役引路,带他们安置马车。
付云岚上前,笑着招呼客人去雅间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品尝点心。
无论是付云岚还是其余伙计,俱是一副不卑不亢、礼貌周到的姿态。
她们身上的衣裳颜色素净,都绣了同门口那鲤鱼摆件一样的图案,看着十分精致。
铺子里的伙计们让人高看一眼,进门后,扑面而来的糕点酸香,和各式各样模样精巧的点心,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明慈扫视一眼,顿时将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了。
“好些都是我没见过的,看来这鱼跃阁的东家和厨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味儿闻着便香,想来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咱们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其余几个不知情的人也跟着夸。
“是不错,那蛋糕上头的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瞧着比云朵还要轻盈!”
“上头的果子也新鲜,这时季的地莓价钱贵不说,寻常人还买不着,这鱼跃阁竟然也有,还拿来做点心了!”
“那小鱼形状的饼是如何做的,瞧着便酥脆……”
其余人言笑晏晏,乌夫人腚上的笑却僵住了,少数几个知道她们此行目的人面色也有些复杂。
付云岚一面解答她们的问题,一面观察来人,见她们对去雅间的提议置之不理,也不多话。
明慈却有些等不及了。
“咱们去雅间坐着吧,让这姑娘将她们点心师傅最拿脚的点心都上几份来瞧瞧!”
乌夫人勉强打起精神:“好,就依慈哥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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