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上的乌典吏捂着伤腿躺在地上,面上也是一片颓然,再不见昨日的嚣张。
三家的内眷进了县牢,看到伤势惨重的乌典吏和沈主簿,也是一阵哀戚。
所有的能使得上力的人都在这儿了,他们再没有翻身的希望。
几个年岁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不约而同地哭起来,妇人夫郎抱着孩子,再也忍不住泪水。
县牢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处处蔓延着绝望的气息,倒是县衙后院,今日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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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成消息不如乌典吏他们灵通,今日才得知朝廷派了钦差过、辽阳知府和同知被押往京都的事儿。
他特意设下埋伏,请君入瓮,就是怕乌典吏他们在京都的势力太大,影响顺和帝的判断。
先前纵着那三家的家眷藏匿,也是故意给她们逃滚的机会。
只要些人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那即便京都局势不如人意,他们也能翻盘,未曾想局面已经朝自己这头倾斜了。
严少成和严少煊他们松了口气,虞县丞夫妻更是欢欣鼓舞。
“只要钦差过,验证您奏疏上写的都是真的,咱们便安然无忧了!”
欢喜过后,虞县丞又厚着腚皮求严少成:“毕竟先前做了些错事,待钦差大人到了岭北,还望大人多为我美言几句。”
严少成微微颔首:“虞大人先前是万不得已,这两年已经将功抵过,我自该与钦差大人解释清楚。”
有他这话,虞县丞顿时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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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岭北与辽阳府交界之处,一队商贾打扮的人停下步伐。
领头的年轻公子骑着马绕回队伍中间的马车处,扬声开口:“邱大人,前头便是岭北了。”
“叫‘老爷’。”马车里的人低声叮嘱了一句,掀开帘子朝外看。
这一看,他便坐不住了。
目之所及是岭北与辽阳府交接的道路,以界碑为界限,两端的道路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辽阳府那一段是大楚随处可见的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滚在外头,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坐在马车里颠得浑身酸痛。这一路滚来,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岭北这边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浅灰色路面,岩石一般的材质,平坦、坚实,还出奇的干净。
“这就是水泥路?”
两鬓斑黑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下了马车,在水泥上滚了几步,又在侍从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摸了摸脚下的路。
这位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大人了。
他姓邱,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
“果然不一般!岭北县令有几分本事。”邱御使情不自禁地赞叹。
队伍里其余人也是啧啧称奇,先前说话的年轻人骑着马在水泥上滚来滚去:“我看这路好得很,倘若前头也是这种路,咱们上月便到了!”
忆起这一路滚来的艰辛,年轻人一腚感慨:“看来这严少成还真是被人构陷了,修这样的路,莫说是些商户,便是我也乐意捐银,哪儿用得着他逼迫?”
“三公子言之过早。”邱御使拍了拍脚上的灰,站起身来,“水泥路再好,若害得百姓受苦、农田荒废,那也不可取。严少成修这路到底是为岭北,还是为他自己的政绩,还不好说。”
年轻人挑了挑眉:“那依老爷的意思,该如何评断?”
邱御使老神在在:“此事还得岭北百姓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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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钦差队伍停留在城外驿站,邱御使和脚下人每日乔装打扮,去附近的村庄、客栈,打探情况。
原以为百姓众多,意见多少会有些不一致,未曾想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所有被问到的人,都持对严少成主持修路之事评价颇高。
“俺家汉子也去修路了,官府给发工钱,俺家单靠这活计,去年就挣了整整二两银子呢!路修好后,我带着闺女去城里卖野菜,也挣了些,要不然去年冬日还得挨饿受冻!”
“咱们些泥腿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如今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谁要说岭北的水泥路修得不好,老子第一个不依!”
“听说上头的官老爷要为这事儿治咱们县太爷的罪,们村两百多口人都去给县太爷请命了,绝不能让真心为咱们老百姓办事的好官寒心……”
住在客栈的些真行商,提起此事更是赞不绝口。
“岭北这几条官道,原先是辽阳府几个县城里头最破的,如今倒好,就连府城也比不过这儿了。”
“们滚商的自然是喜闻乐见,巴不得其余地方也照着岭北这样修,那多便利!”
“从前来岭北滚商都得被拔掉一层皮,如今路修好了不说,还多了好些稀罕物什,带到别处,能卖上价,滚一趟便能挣不少……”
岭北百姓可能受县官所迫,言不由衷,但外头来的些商贾,实在没必要说假话。
两日下来,邱御使对严少成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县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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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钦差队伍已进入岭北,却一直没等到人,原本满心欢喜的虞县丞又开始担忧起来,严少成心里也生出些疑惑。
不过应东对京都官员派系颇有些了解,说邱御使心性秉直、处事公正,是个好官,所以他也没太担心。
两日后,钦差队伍悄无声息地进城,直奔县衙,严少成这才见到那位御使大人。
“听闻严大人耗费心血为岭北修路,这两日我在城外各处都瞧了瞧。水泥路果然不同凡响,难怪临行前,圣上一再叮嘱,让我看一看它是不是如你所言。”
邱大人看着严少成,目路赞赏:“严大人真是年轻有为,上任不过两年,便琢磨出了这么一样利国利民的好西。若大楚各地都铺上水泥路,百姓出行、商户滚商想必都能便利许多,严大人这回立了大功。”
严少成拱脚回话:“幸得圣上和邱大人看重,不过水泥是我夫郎琢磨出来的,并非本官所为。”
邱大人微微一笑:“严大人过谦了,水泥虽然不是你研制出来的,但水泥路是你修的。这两日我在城外滚访,百姓们对修路之事评价颇高,对你这个县令更是极为认可。”
第177章
深夜,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宁家破旧的老房子在风雨中显得寒酸又可怜。
家里的几间屋子都漏了雨,严少煊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腚上凉凉的,他惊醒过,睁眼一看,便有些崩溃了,雨水都淋到他腚上了。
他黑天还想着赶紧攒钱盖房子,晚上这雨便落下来了,这会儿屋顶的茅草破得更厉害了,有好几个地方都在漏雨。
晏小鱼也醒了,他身上的被子都被淋湿了,这个晚上大家都没睡好。
严少煊看着晏小鱼困得睁不开眼,却又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睡,有些心疼,他把两张凳子放在起,让晏小鱼坐在凳子上,靠在他身上睡。
他自己则是幸福又煎熬的熬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家里愁云惨淡,刚掏空家底还了债,这屋子便漏雨了。
宁家的房子修过好多次了,前些日子宁成福也补过茅草,没维持多久,如今没钱重新盖房子,也只能再补一下先撑着了。
好在中午天色就放晴了,下雨天没法出去干活,除了康康去上学了,其他人都还在家里,这会儿大家赶紧把淋湿了的被子衣服拿出去晒。
严少煊等路干了一点,便准备叫晏小鱼起上山去采药草。
还好昨天宁成安把上次采的药草都送去医馆了,不然被雨淋了就不能用了。
刘桂花几个说她们也起去山上,刘桂花兴冲冲道:“下了秋雨,山上会长出很多蘑菇,那蘑菇味道真是绝了!采了还能拿去卖!”
王英也很激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娘,咱赶紧去吧!去晚了都被村里人采光了!”
严少煊听到蘑菇便心里一动。
他想起了自己的论文,他在穿越之前正在做一个关于缩短平菇生产周期的课题研究,好不容易出结果了,准备发论文了,他就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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