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晏家有晏永和在,晏小鱼心里埋着一根刺。
‘士农工商’,大楚和华国历史上的封建朝代一样,读书人的地位远高于寻常百姓,能入仕的读书人更是如此,他不得不防。
结交严家兄弟,也存了这样的考量。
严少煊也是读书人,听说还是很有天分的那一种,虽然现在同晏永和比占了下风,但后头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指不定这人往后就能在晏兴盛父子对付他们的时候,拉他们一把。
*
严少成行事妥帖,何婶一家到了没一会儿,他们兄弟二人也到了,还带了一小包茶叶和一包麦芽糖做上门礼。
晏兴茂看着严、柳两家送的东西,颇有些受宠若惊。原先上晏家做客的人,无论是村里的还是外头的,都是冲着晏兴盛父子去的,少有拿正眼看他的。
他这还是第一回,被人郑重其事地对待,虽然是沾了儿子的光,但也让他欣喜。
众人寒暄了几句,晏小鱼迅速炒完最后一样青菜,招呼大家上桌。
那条断了腿的桌子用麻绳捆了一截新木头接上了,擦得干干净净,放在院子里,桌边是四条长条凳。
今日人多,好在桌子也挺大,挤一挤能坐下。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晏兴茂夫妻被让到上首的位置,严家兄弟和何婶夫妻分别在左右两侧落座,晏小鱼姐弟和柳条三人坐在下方的条凳上。
晏兴茂不善言辞,晏小鱼今日忙活了一整日,这会儿也饿了,随口客套了几句,便招呼大家吃饭。
桌上八道菜份量都挺扎实,凉菜更是用盆装的,由此可见主人家待客的诚心。不仅分量足,卖相和口感也十分让人惊喜。
芋艿红烧肉里的芋头粉糯香浓、入口即化,五花肉吸收了芋头的香气,肥而不腻、油润可口,两样食材搭配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
葱香焗鲈鱼口感鲜美,鱼肉的鲜香和葱香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肉沫豆腐里的每一块豆腐都挂满了肉汁儿和肉沫,瞧着便诱人,用来拌米饭十分下饭;
鱼头豆腐汤被煮成奶白色,点缀着鲜绿的葱花,豆腐嫩滑,汤汁醇厚,喝一口让人恨不能将舌头都一起咽下去;
黄瓜拌野苋菜麻辣爽口,一口下去,令人口舌生津……
大伙儿刚上桌时还有些矜持,可一动筷,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晏小鱼自己挨个将八道菜都试了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瞧见另外几人的神色,他心里便愈发得意了。
桌上众人,无论男女,都吃得头也不抬,一脸满足,就连严少煊那张冰块脸都有些冰消雪融的架势。
待过了那个馋劲儿,大家才有心思说话。
“原先不知道,鱼哥儿厨艺竟如此好,我们兄弟两今日真是大饱口福!”严少成夹了块红烧肉,“这红烧肉是少煊的心头好,猪脚也是,不过他要面子,嫌猪脚不风雅,在外头都说自己最爱吃文思豆腐。”
严少煊身形一僵,耳垂都红透了。
晏小鱼心里狂笑,嘴上倒善解人意:“那我同严二哥口味差不多,我也爱吃红烧肉和猪脚。”
“肉谁不爱吃呢,不过小鱼这手艺确实是好,连南瓜尖儿也做得比别人鲜嫩,难怪你那黑心肝的伯娘爱指使你做饭呢!”何婶笑着道。
吃人嘴短,来时还不乐意的柳平山这会儿也变了副面孔:“鱼哥儿手艺是不错,我吃着像比外头酒楼得还好。”
可惜晏兴茂腿废了,不然攒些银子给他家哥儿去镇上开个食肆,应当能挣些银子。
何婶翻了个白眼:“净给自己个儿脸上贴金,你吃过几回酒楼?”
夫妻两又拌了几句嘴,可脸上笑意盈盈的,同来时相比,已然不是一种氛围了。
众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宾主尽欢。
他们吃完,桌上的碗碟干干净净,一点儿菜汁儿都没剩下。
做饭时晏小鱼就特意和他阿姐说了,今日饭菜管够,让她放心吃。可晏小月这些年养成了习惯,刚上桌时还是收着胃口,后头晏小鱼给她夹了几次菜,她便也放开了。芋艿红烧肉和肉沫豆腐里剩的一点儿汤汁都被她和柳条儿、何婶分着拌饭吃了。
柳平山看着十分眼馋,可惜拉不下面子,只能在一脸羡慕地看着妻子和儿子吃。
*
吃完饭,何秋花去洗碗,何婶带着柳条去帮忙,晏兴茂和柳平山一起琢磨他新编的背篓,剩余四人坐在院子里乘凉闲聊。
主要还是晏小鱼和严少成在说,严少煊和晏小月一样,不怎么说话。
晏小鱼虽觉得他性子古怪,但想着来者是客,不能冷落人家,便也硬着头皮同他搭了几句话。严少煊态度没那么冷漠了,可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似乎还有点儿无奈,倒像是晏小鱼死乞白赖,非要同他说话一样。
晏小鱼今日观察过了,这人对何秋花、晏兴茂他们这些长辈还是挺客气的,只不爱同年纪相仿的哥儿、姐儿说话,再联想到村长的话,还有今早他不小心坐到严少煊腿上时这人的反应,晏小鱼心里萌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这严少煊该不会是以为自己瞧上他了,所以在特意冷着自己吧?!
竟被人自作多情了,晏小鱼有点儿想骂爹。
正好严少煊救了他,他还没正式同人道过谢,借着这机会,他端着茶杯站起来看向严少煊:“严二哥那日救了我的命,我心里一直记着,不过大恩不言谢,我如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就以茶代酒敬严二哥一杯吧。虽然敬仰严二哥的为人,但我与严二哥云泥之别,也怕污了严二哥的名声,往后便尽量不叨扰严二哥了,待严二哥需要时,我再报答严二哥吧!”
希望这人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对严少煊真的只有感激之情,绝无非分之想!
严少煊愣了一下,表情几度变化,似有疑问,又还有些羞恼,最后却只淡淡道:“哦。”
“怎么说这些外道话?”严少成扫了两人一眼,朗声一笑,“要我说,你们姐弟两个都好得很,我和少煊能同你们交朋友,是我们的福气,鱼哥儿这样可就生分了,昨日不还说和我是‘英雄所见略同’吗?今日这一顿饭,我估摸着得惦记半年,你这样说,往后我还怎么来你家蹭食?”
晏小鱼就爱听他说话,嘴角立刻就翘起来了:“严大哥不用客气,何时来都成。”
严少煊双手抱胸,眼神幽幽。
他哥何时来都成,那他呢?
第17章
收拾完灶房,天色已晚,何婶一家告辞回家,严少煊也一并离开。
待他离开后,严少成拱手同晏小鱼告罪:“许是当年亲眼瞧见我母亲被叔伯害死,落下了阴影,少煊性子有些孤僻,这些年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刻意针对你,鱼哥儿莫要介怀。”
晏小鱼不知还有这一茬,愣了一下,连连摆手:“没事,严大哥,我没放在心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性子内敛也不是什么毛病。”他挠了挠头,笑道,“我这人最崇拜读书人了,可自个儿性子粗俗,就怕说错话惹人生气,所以方才才那样说的。”
“那就好。”严少成面色恳切,“其实少煊不排斥与你们来往,不然我家这宅子不会赁给你们,他今日也不会过来吃饭。他这人面上不好说话,心肠还是很软的,你不必担心说错话,有什么他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找他便是。”
“我知你性子直爽,不是那迂腐之人,同你说这些,也存了私心。”他斟酌着语气,“我时常在外头走商,少煊一个人住在这山脚下,又不爱与人走动,我在外头也忧心。你们一家都是良善之人,我想托你们照应他,巴不得他与你们多来往。”
晏小鱼早有预料,当初严少成用一百文每月的租子将屋子赁给他时,他便猜测过这人是不是另有所图。
不过那会儿时间仓促,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加上他对严家兄弟印象都不错,也能感觉到这二人对他们一家没有恶意,便也没多计较,今日严少成这番话,也算是为他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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