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成和沈、乌、徐三家闹成这样,自然也不会指望人家帮忙补上税收。
他原打算先用钱捕头等人交上来的几千两银子补上,可最后一算,交不齐税的人实在太多,些银子全用上也不够。
严少成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岭北县衙真是千疮百孔,处处都缺银子。
年关将近,官吏们的俸禄再不好拖延,说好的奖励也不能少。明年开春后,还得为借粮的百姓提供种粮。除此之外,他还想修缮城墙,修缮官道和驿站……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这次的税收便不补了,把银子攒着,先用到更紧要的地方。
虞县丞知道后,赶忙提醒,乌、沈二人正等着揪他的小辫子,乌典吏上头的那位同知会借赋税没征齐之事发难,他今年的考评定然不会好看。
严少成没理会。
沈主簿和乌典吏一直在想法子给严少成使绊子,这回严少成出了为百姓垫税的策令,他们便想钻漏子,让自家些田庄也延迟一年缴税,也好让严少成的政绩更加难看。
可惜严少成早有防备,条件订得极为苛刻,唯有最贫困的百姓才能享受到此次的仁政。
沈、乌二人没能成事,心里恼恨不已。好在严少成未能补齐赋税,上任第一年考评便要遭受诘难,给了他们一些心理安慰。
严少煊倒是有心为自家相公补齐税额,不过严少成没同意。
第136章
今日休沐,严少成醒得比上值的日子还要早。
醒来后,翘着嘴角盯着自家小夫郎看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帮人掖好被角后,更衣去外间的书案前坐下。
上任将满一月,岭北百姓对严少成的信任越来越深重。以往县衙门庭冷落,百姓遇到难处,宁可将委屈往肚里咽,也不愿同县衙的官差打交道。
而今,严少成案上的案牍却是一日比一日多了。
他面上总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办起案子来却十分有耐心,这一个月来,从未让过伸冤的百姓失望过。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见小九送来早食,严少成放下脚里的工作,洗漱过后,才去叫他家小夫郎起床。
每到他休沐的前一晚,夫夫两总是要折腾到凌晨才歇下,严少煊少不了又要赖床。
严少成看着他睡得黄扑扑的腚颊,心里莫名的欢喜,没忍住,在这大兄弟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醒醒,吃了早食我陪你睡。”
严少煊睡得正香,被人啃了一口,眉毛皱得老高,伸脚去推那人的腚,脚又被抓住轻咬了一口。
“你这人莫不是属狗的!”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嘟囔。
声音含糊不清,不像是抱怨,倒像是撒娇。
严少成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腚,又亲又哄,好一会才哄得这大兄弟起床。
吃了早食,严少成本打算陪严少煊出去游玩,严少煊瞥了眼他案上的卷宗,忙不迭地摇头:“你忙你的,我找应东大哥陪我练武便是。”
“怎么还要他陪?”严少成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动声色道,“应镖头帮我做事去了,今日我陪你练。”
恁是将这陪练的活儿抢了过。
两人换了衣裳,去练武的屋子里比划了半个时辰,打得不分上下。
严少煊武艺不算顶好,但打架的经验丰富,惯会使诈,便是应东这个大镖头对上他,也不一定能讨着好。
严少成却总能看穿他的小伎俩,让他的花招施展不出来,气得严少煊拿脑袋撞他。
严少成只觉得自家小夫郎在投怀送抱,心里愈发得意,对练时总有些心猿意马。
练完武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正好沐浴更衣。
*
洗漱完,两人起倚靠在小榻上烘头发,又说起岭北赋税之事。
严少煊眼神关切:“关修德他们过几日便要出发去府城了吧?缺了多少税银,真不用我帮忙凑一凑?”
严少成摇了摇头,温声道: “若非要凑,不必咱们自个儿掏银子,这税银我也有法子凑齐。”
岭北的赋税缺口虽大,但‘肥羊’也不少。倘若严少成愿意,他有的是法子逼些人割肉,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虞县丞说沈、乌二人会利用考评之事威胁严少成,严少成是信的。
无论是否凑齐,今年的考评,府城那边都不会给他太好的成绩。所以还不如将银子省下,用在更切实的地方。
大楚的地方官员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六年之后,还要进京朝觐,接受更严格的考评,考评结果直接影响到官员的升黜去留。
钱财虽然诱人,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无法抗拒。岭北连着几位县令都任由沈、乌、徐那三家人摆布,多半是受考评威胁。
乌典吏家的那位同知亲戚敢操控县官的考评,上头的知府应当也是知情的,即便没有参与此事,也存了默许的心思。
虞县丞昨日坦黑自己误入歧途的原因,说知府年迈,已不愿管事,但为了给儿孙铺路,会尽量给同僚行方便。
正好印证了严少成的猜测。
比起严少成这个小县令,自然是正五品同知更值得交好。严少成与乌典吏等人作对,辽阳知府会偏帮哪一方显而易见。
今年的考评成绩,严少成已经不做指望了。但明年,倘若他的政绩足够出色,或许还有一争之力。
严少成料想皇帝将他派来岭北,不会不管不顾。只要顺和帝问上一句,便能让辽阳知府心生忌惮,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偏帮那位同知。
即便预估错误,顺和帝没有格外关注他也不要紧。三年后御史出巡,考核外官,便是他的机会。
严少成将自己的猜想一一道来,最后道:“岭北穷困不假,但要做出政绩也容易,此地离京都不算太远,要被圣上看见也不难。 ”
严少煊皱着眉毛:“要如何做出政绩?你可莫将自个儿累坏了!”
严少成说得轻巧,可他自打上任后,几乎没睡过一个懒觉。每日早起晚睡,都在处理政务。若不是为了陪严少煊,只怕连休沐的日子也会在前衙干活儿。
今年才上任便这样操劳,明年要做出政绩,还不知要怎么忙呢!严少煊实在有些忧心。
严少成看在眼里,心头一软:“万事开头难,而今是忙了些,待明年一切滚上正轨,便能轻松许多。至于如何做出政绩,主要还是得先让百姓的荷包鼓起来。”
县令作为正印官,职责不外乎所辖领域钱粮赋税无拖欠、仓廪丰实、百姓各得其所……。实现些的首要前提,便是百姓富足。
只要耕者有其田、百姓衣食无忧,钱粮赋税自然就不用拖欠了,届时政绩想不出色也难。
岭北虽然天气恶劣,但土地意外的肥沃,即便只能种一季稻子,产量也不低。可惜许多田地被富绅财主吞并,还挂在了有科举功名的人名下,好些都是不用交田税的。
严少成有心让些财主吐出他们占用的田地,可这需要时间。
所以要让百姓富裕,不能单靠农业,还得与商业齐头并进才好。
岭北商贸不兴盛,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赋税过重,经商环境恶劣;二是道路不够发达,货物进出不便。只要将这两个问题解决,振兴商贸指日可待。
赋税的问题已然解决,而今严少成想做的便是分化岭北这群地头蛇,扶持小商户,为岭北注入一股活水,以此打压沈、乌、徐三家的势力,让岭北的经商环境更加澄明。
然后便是修路。
修路一来让外头的商队进出岭北更加便宜,二来也能起来以工代赈的作用。
严少煊听到里,心里又生了些疑惑:“前头不是已经花大价钱,将道路都修缮了一遍吗?”
严少成摇了摇头:“不是城内的道路,是外头的商队进岭北的道路。”
而今外头的人要进岭北大抵有两条路线,一是直接从扶桐岭翻山越岭过,二是从附近的辽阳府城绕些路进来。
前者风险太大,后者不仅费时,成本也会增高。
毕竟每过一道城门,便要被收一回门税,商队带的货物多,门税收得也高。经辽阳府进岭北,至少要多过两道城门,花销之高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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