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茶饮做出来了,接下来是个什么章程呢?”
江纪闻言,反问:“你愿意干这个?”
“愿意,比扛大包好。”鲍北元点头。
他昨夜为何睡不着?
因为前路茫茫。
若他真没心没肺也就罢了,可以拿着几十两银子醉生梦死,花完了就自生自灭。
可偏偏他不是那样的性子。
卖书籍时他便为以后谋算。
本以为,他一个大小伙儿,怎么着都能活下去,可听了江纪一番话,他只觉得前路茫茫,披着夜、隔着雾,叫他无一丝的头绪。
连扛大包都有那么多门门道道,他还能做什么?
于是辗转难眠,直到鸡叫声传来,才昏沉沉的睡去。
现在,江纪和贤哥夫给他指了条路,那他自然要把握住。
“你愿意便好。你厘哥的意思是,你先试卖几日,若是生意还成,你真下决心要干这个,那就将方子教给你,你自己做、自己卖。”
“每日的营收,一九分。”
“他拿一成,你拿九成。”
江纪一边剥鸡蛋壳一边道。
“一九分?”鲍北元一双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多吗?若是觉得多,也能再谈。”
“不不不,我是觉得厘哥拿的少了。”鲍北元忙道。
做吃食生意,最关键的就是方子。
就如同他家的面馆,和面以及汤头都是他家的独家秘方!
靠着这独家秘方,他爹娘才能将小摊子变成如今的面馆。
早上的那道茶饮,厘哥可是出方子的人,可厘哥只拿一成的收益,这是在接济他、可怜他。
他心中感动:“好兄弟,该三七分才是。”
江纪摇了摇头:“他只出了个方子,余下的全由你操心,一九分,挺合理。”
看鲍北元还要反驳,他就继续道:“卖这个,前期没有铺面,得由你自个儿走街串巷。”
“而且,你最起码得租一个只由你一人使用的灶房,省得方子被人瞧了去。”
“光是前期,你就得投进去五两银子。你卖多少乳茶才能将这五两挣回来?”
“就这样定了,若以后真的红红火火,那你再多给你厘哥一些。”
说罢,他两口就将那个鸡蛋吃了,而后拿起菜窝窝吃了起来。
鲍北元也拿起鸡蛋在斑驳老旧的木桌上嗑了一下,道:“这个肯定好卖的。比我之前喝过的平价乳茶饮子都好喝。”
北阳县的十余家饮子店,他几乎喝了个遍。
抛开各式果酒以及加了草药、香料的养生茶,只谈乳茶。
高端一些的,是用酥酪与茶、花、蜜一起煮,有的会加果膏,有的会加些枸杞桂圆之类的干果,甚至还会拿银器盛放。
小小一碗,就要几十文!
一般小民可喝不起。
普通百姓喝的乳茶没那么贵,但只要加了牛乳羊乳以及果膏的,一碗就要十几文。
今早上的乳茶,里边没有酥酪干果,算是平价乳茶。
但味道比饮子店的平价乳茶要好,里面那团汤圆皮一样的吃食,也新鲜可口。
若他走街串巷的卖,肯定比饮子店的便宜。
便宜、味好,只凭着这两样,肯定很好卖。
“先试着卖几日吧,现在谁也说不好。”
“待吃了饭,你去野枣坡找叶厘详细谈此事,如何?”
江纪只道。
这个分成,是叶厘定的。
也是考虑到只凭着鲍北元一人,每日做的乳茶有限,利润有限,因此前期先让利。
不然的话,若鲍北元忙活一整日,最后只挣上十几文,那鲍北元还有什么干劲?
他赞同叶厘前期让利的决定,先试卖一下看看情况吧。
鲍北元听了此话,心中更为感动,忙应了声好。
吃过午饭,两人回了寝所。
同寝所的人,有的直接回讲堂苦读。
有的则选择小憩。
寝所里的人,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柜子,放在炕前排成一排,里边放着私人物品。
鲍北元指着江纪的柜子道:“江纪,你给我取一百文,若是商议妥当,我回来时顺手置办点用具。”
他将自己的绝大部分银子交由他们的韩夫子暂管,只留下一百多文与江纪的那点铜板一同放到江纪的柜子里。
江纪应了声好,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先将他自己身上的几十个铜板放进去。
然后将鲍北元的那串钱取出:“要置办不少东西,你全拿上吧。”
这话有理。
鲍北元接了过去,又向江纪打探一番野枣坡的位置,然后拎着钱匆匆出了私塾。
私塾位于城南,野枣坡在县城北边,他沿着县城主街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家糖铺时,他抬脚迈了进去。
贤哥夫给他找了个好营生,他第一次登门,怎么着都不能空着手。
在糖铺瞅了一圈,他最终买了二斤蔗糖。
点心和糖一样贵,但一斤点心只有几块,随便吃吃就没了。
但一斤糖能用很久。
而且,贤哥夫做茶饮必须得用糖,他这会儿买两斤,省得贤哥夫再买了。
出了糖铺,见旁边的摊子上有卖风车玩具的,他就又花上十文,买了一个蒲扇般的手持大风车。
一手拎着二斤蔗糖,一手抓着大风车,他一路走、一路打探,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寻到江家的家门。
江家院子里,江麦、江芽已经睡醒,正准备拿着麻绳去捡柴。
见一个跟江纪差不大的大哥哥在院门口探头探脑,江麦就走过去,好奇的问:“大哥哥,你找谁?”
“请问,这是江纪家吗?”
鲍北元扬起笑脸问。
“我大哥不在家,读书去了。”
江芽接了一句,他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瞅着鲍北元。
鲍北元闻言,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他晃了晃手中大风车:“你就是芽哥儿吧?我是你大哥的好兄弟,鲍北元。”
“我来找你们厘哥,有正事要说。”
“喏,这个风车给你,你和小麦拿去玩吧。”
鲍北元这一串话说的快,江麦、江芽听得一愣,随后江芽迈开小短腿往灶房跑:“厘哥厘哥,鲍大哥来了!”
江麦也回神,想到鲍大哥的凄惨遭遇,他忙扬起笑脸,指着院子道:“鲍大哥你快进来坐,我去给你倒水喝!”
鲍北元立马道:“谢谢小麦,真乖。”
他带着几分好奇进了院子。
而这时,正在炸豆腐泡的叶厘,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叶两一道从灶房出来。
双方见面,热情的寒暄了一番。
知晓鲍北元还特意买了两斤糖,叶厘立马道:“你来就来,不用买这些,太客气了。”
“该买的,第一次登门,哪能空着手。”
鲍北元端着江麦给他倒的凉白开,笑呵呵的道。
“你和江纪是好朋友,不用讲究这些。来,进灶房谈吧,我锅里还炸着豆腐泡。”
叶厘指了指灶房。
鲍北元忙应是,端着碗站到了灶房门口。
江麦、江芽好奇的听了几句,然后就拿上麻绳跑出了家门。
艾玛,厘哥以后要连着煮豆乳米麻薯,又要用不少干柴!
他们俩可不能偷懒!
其实,两个小家伙多虑了。
因为接下来只是试卖,每日做的茶饮有限。
按照叶厘的想法,接下来几日,他每天早饭后做一陶罐的茉莉花茶和豆乳米麻薯,交由鲍北元去县城走街串巷的卖。
东西少,俩个背篓一背一拎,用不上独轮推车。
卖完之后,当日的利润与鲍北元平分。
不能叫鲍北元白跑腿嘛。
鲍北元听了此话,有些惊讶:“还有茉莉花茶吗?”
“对,怎么?”叶厘问。
“嗯……可能不太好卖,这是最常见的一种饮子,不仅饮子店有售,一些沿街叫卖的卖浆人也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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