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抬眼看向叶厘。
自打叶厘成亲,他这是头一次与叶厘面对面的坐着吃饭。
看叶厘夹了块鱼肚肉,抽出大刺,又把雪白的鱼肉在糖醋汁里沾了沾,这才放到江芽碗中,他不由吃惊。
从前叶厘是什么德性,他可是亲身领教过。
后来,叶厘做出了豆腐泡,性子改了,但他又没有亲眼所见——
叶文成亲那次不算,当日他忙的脚不沾地,叶厘则是到叶家之后就进了新房,两人也就是打个招呼,没多交流。
因此,这半年来,叶两来干活,或买些肉,他从不干涉。
也会叮嘱叶两勤快些,好让叶厘歇歇。
但他自个儿对叶厘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
之前唐鱼还给叶厘送过帕子,他却是什么都没表示。
所以,此刻见叶厘对江芽既和善又耐心,这一幕的冲击,足以抵得过叶两半年来的数次夸赞。
这小叔子,的确性子大改啊。
回想这半年的冷淡,他顿时想补救。
此刻也送不了叶厘什么东西,先拉拉家常再说。
于是他问道:“厘哥儿,你打算盖什么样的房子?”
叶厘并不知刘饴的心路历程,他闻言将昨日敲定的想法讲了讲。
可说到他的暖阁,他还没描述完,叶大吉就打断了他:“不行不行,不能这样盖。”
“嗯?”叶厘看了过去,有些不解。
叶两也是眉头紧锁:“中间夹一个长条房间,这不是那个啥吗?多不吉利。不能这样盖。”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想一出是一出,不行不行。”
叶大吉连连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叶厘:“……”
他眨了眨眼,反应了过来。
在心中念叨了两句见棺发财,他挠头,看向了江纪。
江纪也想挠头,之前他也只是从保暖这一需求出发,没有多联想。
见叶厘看了过来,他就道:“那就换个格局。”
换个格局。
叶厘拧眉,片刻之后,他有了主意:“这样吧,三间屋子一样大,咱们俩那间中间砌道墙,再垒个门,隔成两间,搞个一室一厅的格局,如何?”
如此一来,里边那间的采光,只能在房后开窗户。
可他要的是暖阁,若是墙上开窗,以此时的保暖技术,肯定漏风。
若真要开窗,那就开在前边,与客厅搞成窗口样式,好借客厅的光。
他描述完了,在座众人沉思一番,挑不出错,就点了头:“那就这样吧。”
是有些怪模怪样,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此一来,肯定暖和!
于是众人的话题转移到了房子上。
叶家的房子也老旧了,照如今的收入,明年叶家也盖新房。
盖得大大的,如江通家那般。
谈到这件事,叶家每个人的话都多了起来。
刘饴、唐鱼并无分家之心,他们处的挺和睦,而且家中的生意,需要全家一起出力,若是分了家,又得做生意又得干农活,肯定忙不过来。
因此,他们俩也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气氛热烈又融洽。
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眼睛闪亮。
江纪瞧着这一幕,不由看了眼叶厘。
叶厘似乎被辣着了,正端着米酒小口小口的抿着,那红通通的鼻尖,看得他不由翘起了嘴角。
可爱。
叶厘一举一动都可爱。
忆起上午叶厘当着叶家众人的面主动牵住他的手,他心头的甜蜜更甚。
可惜此刻人多,不然的话,他定然要将叶厘拉回房,好好亲一亲。
一顿饭吃完,叶大吉等人没有多留,他们将豆腐带走,准备拎回叶家炸豆腐泡。
叶厘还有事,明日江纪要去拜会韩夫子,他准备做麻椒鸡好让江纪拎过去。
上次江纪过了府试,梁二香给他准备的谢师礼是几斤香辣花生。
这一次家中银钱充裕,那谢师礼的规格自是要提一提。
因此,叶家人一走,叶厘、江纪就忙活开了。
先烧热水给鸡褪毛。
今个儿江麦、江芽无需出去捡柴,但江麦对弹弓正热乎着,他想上山。
江芽想了想,也背上大荷包跟了过去。
吃撑了,他要出去溜达溜达。
两个小家伙出了门,家中只剩下叶厘、江纪,江纪立马将刚才的念头付诸行动,满桌的锅碗瓢盆待会再刷,先回房亲亲!
叶厘应了他。
热恋中的叶厘,只会嫌两人的亲近次数太少!
回房搂搂抱抱一番,约莫一刻钟后,两人皆脸颊红红的出了西屋。
白日宣淫,还是太刺激了些!
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江纪重新点上,之后两人正正经经的将中午所用的锅碗瓢盆洗刷出来,待忙活完,热水也烧开了。
江纪去给鸡褪毛,叶厘准备麻椒水。
麻椒鸡的做法很简单,只要麻椒、花椒、辣椒足够,那味道就不会差。
而这三样调料,上午时叶两各买了二两,能用上好几次。
小公鸡也是叶两买的,买了三只,两只送礼,一只留着自家吃。
等江纪将三只小公鸡都收拾好,叶厘就将泡过水的麻椒花椒辣椒捞起,同葱姜一起塞到鸡肚子里,再用竹签将鸡肚子封起来,接下来就能下锅调味开炖了。
农家养的小公鸡,其实很好炖,半个时辰肉就烂了。
但为了让鸡胸、鸡爪等位置更入味,需要多炖半个时辰,再泡上一晚,那就跟店里边卖的麻椒鸡没区别了。
等江麦、江芽回家,满院子飘的都是麻香味。
江麦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的沮丧大减。
今日运气不好,弹弓未能立功,但他厘哥做的麻椒鸡如此香,哪能再垮着脸。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叶厘从小铁锅里捞出一只麻椒鸡,撕了撕,盛到盘里端上桌。
麻椒鸡咸淡得当,肉烂而不柴,连鸡胸也是滋味十足,吃得江麦、江芽一个劲喊好吃。
有这么一盘子麻椒鸡在,中午剩的肉菜就显得不够香了。
当然,这只针对江麦而言。
江芽不觉得两者有差异,又是吃得肚子圆圆。
饭后,他和江麦将他们俩的工钱拎出来,打算数一数。
明个儿他们要去县城逛街啦!
第二天,江大河来送江柳上工,他将骡车也送了来。
把家中的鸡、猪托付给江柳,早饭后,一家四口拎上两只麻椒鸡、一背篓枣子、一背篓变蛋,坐上骡车前往县城。
今日非假期,韩夫子在私塾有课,江纪熟知韩夫子的课程表,四人先去了私塾。
到了私塾,托门子看着些骡车,四人一起去了韩夫子的办公间。
瞧见江纪,韩夫子也颇为高兴。
年仅十八就中了秀才,还是廪生,可进县学读书,江纪有大把时间的去考举人。
未来光明!
他勉力了江纪几句,又夸叶厘贤惠、江麦江芽懂事可爱。
他还关心起了江麦的读书情况。
江麦明年就八岁,若是要走科举之路,那明年就得来私塾了。
不过,他这学生的贤内助,手艺是真没得说,也不知那背篓里放的什么,搁在他书桌上,香味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
一家四口没看出韩夫子的小心思,在韩夫子那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到韩夫子该上课了,他们才在助教的带领下,去私塾后院收拾行李。
院试前,因为不确定能不能考中,所以江纪的被褥以及部分书籍仍留在私塾。
今后换了地方,这些物件得全搬回家。
将东西打包好拎上骡车,江纪看了眼这座待了十年的宅子,随后他坐上骡车,摇晃着鞭子离去。
这可不是永别。
韩夫子是举人,学富五车,又是他的授业恩师,今后他会时常过来拜访韩夫子的。
从私塾出来,时间还早。
四人坐着骡车去砖铺。
问清楚青砖、木料的价格,四人没有停留,转身出了砖铺。
今日先不买,只是过来摸摸底。
具体要花费多少砖头、木料,得先问过泥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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