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厘正一脸期盼的盯着他,莫名的,他心中涌出几分不好意思:“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合适呀,读过书,模样不差,人瞧着也好,至于家风这点,就得你悄悄去求证了。”
叶厘笑着道。
“……他不一定瞧得上我。”
余采垂下了眸子。
他巴巴的去打探了,结果人家跟昨日那个武举人似的,根本瞧不上他。
那多尴尬。
到那时,彭秀才定然无法在半闲居待下去了。
人家本就家境贫困,若是没了半闲居的活计,那他不是造孽吗?
叶厘劝道:“采哥,你可别妄自菲薄。再说,你这是筛选嘛,也不一定非得是他。但先摸清楚他家里的情况,这完全可以啊。”
余采:“……”
片刻之后,他摇头:“还是算了。”
他不想再经历昨个儿那样的尴尬了。
叫厘哥儿知道一次,已是丢脸了。
他不想再丢脸。
打定了主意,他笑着瞧向了叶厘:“好厘哥儿,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你也是真的为我花心思了,我心中感激。”
“但这事随缘吧,不强求。”
看叶厘还要再劝,他就笑着道:“咱说说芋泥的事,我瞧着,一日三百斤也是不够的,要不要再往上提一提?”
“……你想提多少?”叶厘问。
“三百五十斤如何?你那边忙的过来吗?”
“忙的过来,那就暂定为三百五十斤。”
可以请高君过来帮忙。
这也算是自己人。
高君因为身子不太好,一直没进作坊。
做芋泥这活儿除了冻手,其实不累。
敲定了这个数字,余采又笑着道:“好厘哥儿,你为了我,还提前把江纪送去了县学,这样吧,明个儿将江纪接来,你们俩去三楼清静清静?”
叶厘摇头:“不用,我明个儿去找他,在小饭馆里凑合一顿就行了。”
“不过,采哥,这样的恩爱,你就不想有?”
余采:“……”
怎么又转回来了。
他当然想。
可这不是遇不上嘛。
想到彭希明,他咬了咬唇,反正他是不会主动去打探彭家的情况的。
他不要再丢脸。
余采这般想法,叶厘倒也理解。
他没有再劝,因为他已经有办法了。
不过,今个儿有些晚了,他从半闲居出来,直接回村。
进村后,他去江大河家放牛车,可谁知江大河家没人,他便赶着牛车回自家。
结果,进了家门后,只见江大河一家还有江大川、高君都围在水井旁洗芋头。
这下子省事了,叶厘当即聘用了高君、江大河、江大川三人。
利润这么高,哪能让江大河、江大川白帮忙?
他又不是黑心资本家。
况且,多了三人,那梁二香几个就能轻松些了。
于是,第二天,他送去半闲居的芋泥,高达三百五十斤。
将芋泥放下,他来不及为今日的收益高兴,他匆匆赶往布庄,又是报尺寸又是买布料,紧赶慢赶,他在县学下课时准点到了县学门口。
见着江纪,两人去常去的面馆吃饭。
坐在小饭桌旁,叶厘将他的办法告诉给江纪:“你同彭秀才说说,让他爹效仿石老爹来咱们村买变蛋,这多少是个进项。”
用这个法子摸一摸彭家的情况,绝不会惹任何人怀疑!
第98章
叶厘之所以这么做, 也是因为余采的态度。
余采只说绝不会主动去打探彭家的情况,可余采没说他厌恶彭希明抗拒彭希明。
这说明有戏。
既然这人是自己推荐的,那叶厘肯定要帮着摸一摸彭家的底。
江纪听完叶厘的话, 当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点子多。”
“下午我同他说说此事。正好要过年了,变蛋肯定很好卖。”
如此就可以不露痕迹、不动声色、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晓彭家的情况。
妙!
叶厘一脸谦虚:“主要是有现成的例子摆着。”
想了想, 他又叮嘱道:“你和他说时, 顺便给他画画饼……不,这不是画饼, 这是递饼。”
这是在追着彭希明喂饼。
“在别的镇子卖变蛋虽然回款慢, 但咱们再让些利, 一个月挣一两不是问题。”
“卖上一年,保底能挣十二两, 届时彭家家境好转,他家里人肯定要为他娶亲的。”
“你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想不想吃软饭。”
江纪应下:“好。”
这个的确很有必要。
正事谈完,伙计也将两人点的面端上来了。
叶厘顺道说起了家中的事。
芋泥的日产量一下子提到了三百五十斤, 这每日的利润, 又增了五百文。
但这个数字应就是极限了。
当然, 这个极限不是说销量到了极限,要知道, 北阳县县城的常住人口有三四十万,算上下边乡镇的,总人口快接近百万。
虽然这里边九成的人都吃不起芋泥,但余下的一成足以消耗掉这三百五十斤芋泥了。
他口中的极限, 指的是芋头存货不多,按照每日三百五十斤算,那只能卖上五十七天。
可实际上是卖不到这个天数的。
他家和余采那边每日都有消耗。
不能只搁到店里卖, 他们自家也得吃的,马上过年啦,这不得多准备几样芋泥点心。
还有,马上就是腊八了,这一次发节礼,除了米面肉,还得准备些粥料。
这一次发节礼江纪就在了。
说话间,一顿饭吃完,叶厘把江纪送到县学门口,又叮嘱他几句,然后挥着鞭子慢悠悠回村。
江纪进了县学,他先去膳房打了碗热水。
不过,彭希明已不来膳房打水喝了。
半闲居虽忙,但喝口水的功夫还是有的。
而且,彭希明不好退的太早,最近都是踩着上课的钟声进的讲堂。
他慢悠悠喝完水,回到讲堂,拿起上次买的时文选萃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入了神,再回神,上课的钟声已敲响。
他抬头朝着门口望去,果然,彭希明赶在林学正前头踏入了讲堂。
彭希明坐在最后一排,他是跑着回来的,大冬天的出了一头汗,此刻不仅气息不稳、脸颊红红,怀中也鼓鼓囊囊的。
里边装着的是面饼。
今个儿半闲居的生意还是红红火火,他来不及吃饭,只能将饼捎回来。
这时,林学正的声音响起。
江纪就收回视线,将脑中乱七八糟的心思屏蔽,他翻出上午用的《论语》注释书,认真听了起来。
林学正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待休息的钟声响起,林学正背着手,慢悠悠的出了讲堂。
下午一共是两节课,中间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
彭希明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将怀中的饼掏出来,他匆匆奔向膳房,准备就着热水吃。
江纪跟了过去。
膳房只有零星几人,大冬天的,学子们甚少出汗,课间跑来补充水分的人不多。
彭希明打完热水,一转身,瞧见江纪进了膳房,他有些意外:“江老弟,你也来了啊。”
江纪走向他,跟着他在饭桌旁坐下,道:“彭兄,我是有事同你说。”
“咦?什么事?”
彭希明一边打开包着饼的油纸一边问。
“你先吃,边吃边说。”江纪指了指油纸包。
“好。”
彭希明应下。
他早就饿了,饥肠辘辘之下,他也不和江纪客气,抓起一张大饼,大大咬了一口。
面饼凉了,但显得更劲道,里边放的还有盐巴,是咸味的。
越嚼越觉得香,他端起碗喝了口热水。
热水有些烫嘴,但进了口之后遇着凉饼子,温度瞬间就适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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