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慈心点点头:“以防万一,城主若派人看守阵点,千万仔细人选。”
越非臣沉默片刻:“那就派多个门派的弟子镇守一个阵点,我再让夜照弟子监督。”
“仙陵弟子驻守城北,天武台,夜照,风诏弟子混守其他三道城门,我坐镇紫微宫。”
越非臣嘴上说怀疑仙陵和天命教有所勾结,但心里却门儿清,他信任仙陵比信任其他门派更甚,故而将仙陵弟子单独派去了最难守的城北。
“二位可还有异议?”
慕慈心担忧地看了柳恨剑一眼,后者却道:“可以。”
夜照城除了夜照弟子,还有成百上千的普通百姓,纵使柳恨剑讨厌越非臣的小人做派,但仙陵弟子非是推诿龟缩之辈,若仙陵守不住,其他门派更守不住。
他二人无异议,越非臣也不久留:“告辞。”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紫微宫,宫无岁直觉他必定要去看燕孤鸿,立马让芍药花妖跟紧,果然越非臣独自在成片的大殿间绕来绕去,最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越非臣冷着脸进了房间,宫无岁刚要进入,却被一层结界强硬地挡了下来。
越非臣在四周布满异法结界,就算是灵花术也不能穿透,宫无岁再不纠缠,只记下方位,准备让芍药花妖回来,谁知脚步一动,却听旁边传来一阵惨叫声:“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无岁顿时睁开眼:“不好,越兰亭出事了。”
第74章
对面果然按捺不住, 抢先一步去燕孤鸿的房间里找喻平安的遗物。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天命教也在夜照城?
这种想法把宫无岁都吓了一跳,还未想完, 他已经不犹豫抓起沈奉君就往门外冲。
越兰亭有花妖保护, 越非臣又在旁边, 性命无虞,那个偷东西的人此刻被撞破,一定会趁乱逃脱, 他和沈奉君只需要隐在暗处将人抓住……他二人刚出门,刚回房的越非臣果然闻声出门:“越兰亭?”
巡逻的弟子全都涌来,宫无岁和沈奉君趁乱藏在人群中, 越兰亭站在门口与一黑衣人对峙,还在大声说话:“爹爹!我抓到了天命教的奸细!”
他话音未落,那黑衣人就挥刀朝他刺来, 十分狠厉, 然而刀未落下, 却被一阵古怪的力道架住, 他微微一愣, 眼见身份败露, 再不恋战, 跃身欲逃,越非臣神色一厉:“找死。”
他腰间红剑出鞘, 立时挡住黑衣人的退路, 夜照弟子设下杀阵, 顷刻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眼看退无可退,那黑袍人原地踌躇片刻, 忽然抬手,宫无岁立时道:“他想自戕!”
越非臣瞬间袭上,迅速卸掉黑袍人两条手臂,掐住那黑袍人的下巴,然而对方一心求死,竟借着越非臣手上的力道,只听“咔嚓”一声,竟活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脖子,瞬间断了气。
越非臣揭掉他身上的黑袍,却只见一张陌生的面容,越发不悦:“他是何人?”
断了一臂的越青遥已经带人赶到,见到这张脸也有些难以置信:“师尊,这是后院喂马仆从……来紫微宫已三年有余。”
越非臣在那尸首身上翻找片刻,终于在他发间找到一块金乌印记,瞬间脸色更差。
金乌,三年,喂马的仆从,天命教偷偷潜入紫微宫而不为人知,如今却突然跑到燕孤鸿的住处。
他想找什么?
夜照城还有多少天命教徒?
越非臣将目光落回越兰亭身上,眼神逡巡片刻,又道:“你们先退下吧。”
越青遥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人退下了,宫无岁没想到偷东西的教徒居然这样自戕,一时惋惜,只能带着沈奉君往回走。
谁知还未走出多远,就听越非臣对着他的花妖道:“稚君既远道而来,何不现身?”
这声音只有越兰亭和操控花妖的宫无岁能听见,越兰亭闻言瞪大眼睛,心虚道:“爹……你…在和谁说话?”
越非臣却像是看透了他:“我之后再和你算账。”
如今身份被识破,也是谈判的好时机,宫无岁也再不躲藏,越非臣一眼就看到他二人,抬手一挥落下结界,将四人笼罩在其中。
宫无岁还顶着那张普通无趣的面皮,可他一笑起来,那副熟悉的,惹人讨厌的气质就再也压不住:“越城主,弃颅池底一别,你好像过得不太顺心。”
越非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已然确认他的身份:“阙主也来了。”
越兰亭自是一头雾水:“爹,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怎么看不出来?
越非臣道看着脚边的尸首:“你夜半鬼鬼祟祟潜入你师父院中,必定受人指使,刚才他想杀你未遂,而我的剑又照出你身边有两道虚影,除了神花府的灵花术,我想不出其他。”
宫无岁被戳穿却仍面不改色:“不愧是城主。”
他将越兰亭上下打量片刻:“好了,回你的房间去。”
“可是……”越兰亭满脸不服气,宫无岁却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是大人谈话的时间,小孩子先回避。”
越兰亭没想到宫无岁这么不念旧情,心中气愤,又不敢违逆父亲,憋红了脸,半晌才气急败坏道:“回就回!”
单纯的小朋友走了,宫无岁终于可以和越非臣开门见山。
越非臣这个老狐狸当然也猜得出一二:“二位死里逃生却不复仇,还费尽心机潜入紫微宫,一定不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
“大敌当前,稚君和阙主分得清孰轻孰重,怕是想和越某谈条件。”
还真给他说中了,虽然事实如此,但宫无岁实在讨厌他这幅小人得志的狡猾面孔:“从弃颅池底逃出来以后,我和阙主去了一趟神花府,你猜我们去干什么了?”
越非臣表情果然出现了片刻凝滞,立马盯住他。
宫无岁心中痛快:“燕孤鸿性命垂危,城主求梦花而不得,此刻必然心急如焚。”
没有神花府,如今能够培育梦花的唯蝶奴一人,可她和嵇忧归隐多年,除了沈奉君知晓内情,还有一个带着禁瞳的叶峭眉,谁也不知道这事,越非臣就算派再多的弟子去找,也一定无功而返。
“我这里刚好有支梦花,可解城主燃眉之急。”
越非臣下意识握住剑柄,浑身杀气隐现,然而宫无岁不为所动,前者沉默片刻,忽然松开剑柄,将那些轻慢狡猾的神情收敛起来:“随我来吧。”
燕孤鸿被安置在越非臣寝殿下的密室之中。
他静静躺着,面有死气,那些被越非臣绑来的医者脚上戴着镣铐,正一刻不停地翻找医书,头发凌乱,形容狼狈。
楚自怜一袭粉衫已经不复华贵光泽,他不光脚上有镣铐,连腰上也有,看得出越非臣十分担心他逃跑,此刻楚自怜正坐在一堆古籍中央,百无聊赖地摇着折扇,十分有恃无恐。
宫无岁和沈奉君透过结界看到这一幕,猜出燕孤鸿已经危在旦夕。
越非臣盯着燕孤鸿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你要怎样才肯交出梦花?”
天上不会掉馅饼,越非臣施恩重利,比别人更懂这个道理。
此人在弃颅池临阵反水,又背后捅刀,害得沈奉君差点没命,宫无岁对他很有些不满,他原以为还要周旋许久,谁知越非臣如此果断,倒叫他不好发作了。
宫无岁抱着手思索片刻。
“第一,将你在弃颅池底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还我和阙主清白,如果担忧动摇军心,那可以等到此间事了。”
让越非臣承认小人行径,无异于打夜照城的脸。
越非臣却很果断:“可以。”
“第二,在拿到喻平安的遗物之前,你必须守住我和阙主未死的秘密,且不许针对仙陵,为难湘君。”
越非臣依旧点头:“可以。”
“第三,”宫无岁笑眯眯地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箓,“定下血契,若出尔反尔,立时天打雷劈,以命偿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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