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越非臣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此人反复无常,见利忘义,还爱背后捅刀子,很有些阴险。
柳恨剑道:“他才出弃颅池,就夺路逃回夜照,一路散播仙陵与你勾结作恶的传言,他大弟子越青遥手臂被初魄剑生生斩断,如今他以为你们死在弱水畔,怕是过不了多久,夜照城就要带着人来仙陵找我讨说法。”
柳恨剑凉凉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宫无岁,又是你干的好事。”
柳恨剑是仙陵掌门,自然首当其冲,虽然此人阴阳怪气,又难相与,但那金面人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宫无岁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他正要说话,沈奉君却先垂衣认错:“是我给师门引祸,犯下大过,请师兄责罚。”
柳恨剑一听他出声认错,大有袒护宫无岁的意思,却像是被戳中什么,刹时疾言厉色起来:“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师尊又怎会被连累惨死?若不是你,我何以要费尽心力操持仙陵?”
他吸了口气,仙陵近日频频被卷进是非,他已经心力交瘁,怨气一旦开了条缝,就再也关不住:“从小师尊就偏心你,对你寄予厚望,我起早贪黑修炼,无论修为、心智、才学都与你不相上下,到最后我也只是‘阙主的师兄’,处处被拿来与你比较,我为仙陵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十年,到现在都有人觉得我偷了你的掌门之位德不配位!你犯下的错,为什么要我替你承担?你还有脸在这儿理直气壮!”
他死死盯着沈奉君,又怒又恨,某一瞬,宫无岁甚至觉得他的目光是怨毒的。
沈奉君受了训,微微一顿,沉默许久,还是道:“师尊受劫仙逝,是为救无辜生灵,非是私心,更未偏心。”
“掌门之位他早有决断,他少派你下山,是为护你平安。”
柳恨剑看不惯他这幅言之凿凿:“没有偏心?他当年为何下山你会不清楚?他若不下山,就不会出意外!神花府灭就灭了,与我仙陵何干?”
“师兄,”沈奉君打断他,冷下声音,“你失言了。”
仙陵弟子习剑修行,恪守清规戒律,虽然看起来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但济世之怀不可改,若逢大乱,宁舍己也不会视而不见。
可匡扶天下必然招致灾祸,明哲保身才享得住长远,这也是天命教祸世之后,仙陵屡屡受劫,元气大伤的原因。
神花府虽被灭门,但满门大义,没有神花府,下一个就是仙陵,这是人人懂得的道理,可人总是容易心存侥幸,迁怒他人。
柳恨剑突然被他打断,终于恢复了理智,他敛下怨毒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待会我自去领罚。”
沈奉君再未说什么,这两师兄吵架,宫无岁也不好插嘴,只能默然旁观,柳恨剑淡淡扫了宫无岁一眼:“半月后夜照城要设宴邀各大门派相商事宜,我自会去赴宴,你们不必出面。”
宫无岁却道:“喻平安给我留了金面人的线索,就在燕孤鸿手中,我一定要去夜照城一趟。”
柳恨剑:“燕孤鸿?他从弃颅池出来后就昏迷不醒,越非臣此刻心急如焚,四处求医问药,必定让人严防死守,怎么肯让他见你?”
宫无岁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他就说越非臣怎么火急火燎逃回夜照城,连他和宫无岁的死活都没好好确认。
既然如此,越非臣这半个月怕是顾不上他们了,他忽然计上心来:“我有个办法,不过得劳烦湘君先报出我和阙主的死讯。”
柳恨剑似有所觉:“你想将计就计?”
“他既然想要我死,我就成全他,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阙主都死在弃颅池中,你去了夜照城,就咬死自己不知情,还要多找麻烦。”
他和沈奉君身份特殊,活着比死了更麻烦,不如先死一阵。
柳恨剑道:“我堂堂仙陵大派,若是谎报弟子死讯,日后你们重新出现在人前,岂非侮损门风?日后又该如何挽回颜面?”
宫无岁心说仙陵果然是仙陵,做什么都要求光明磊落,把弟子也教得笨笨的,脑袋都不会转弯,连柳恨剑这种心眼多的都逃不过。
他循循善诱:“哎呀,你不必明说我们死了,你只用去夜照城讨说法,让大家都以为我和阙主凶多吉少,再也回不来了,这样才能放下戒心。”
“而我和阙主趁机去找证据,等时机成熟再跳出来作证,到时候你就表现出惊讶感动的模样,等找到了罪魁祸首,仙陵洗清冤屈,大家自然会怜爱你,谁会忍心怪罪一个差点失去师弟的慈爱师兄呢?”
柳恨剑皱眉听他说完,忍不住道:“你们神花府果然都是擅长巧言令色的狡诈之徒,你兄长当年也是这般……”说到此处,他像是回想起什么不悦的往事,闭嘴不说了。
“罢了,依你所言,我先去夜照城,”柳恨剑捏了捏眉心,顿觉疲惫,又瞪二人一眼,“你们最好有办法。”
他微一阵袖,红蝶倏然翩飞,柳恨剑的身影消散在空中,宫无岁瞥到沈奉君仍在发白的脸色,赶紧过去扶住人:“你身上有伤,怎么一直站着和他说话?”
沈奉君摇摇头:“我无碍。”
天塌下来沈奉君也只会说无碍,宫无岁对这人的嘴硬深有感触,意味不明道:“是吗,那是谁被我背着走了一路的?你最好无碍。”
沈奉君想起弱水畔之事,终于有些心虚的垂下眼,一边问道:“……楚公子呢?”
宫无岁装作不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咱们俩现在还不能暴露,他把房间让给我们住了。”
沈奉君也理解,道:“多谢他。”
他们两并排坐在榻上,宫无岁听完,有些不高兴道:“你只谢他,怎么不谢我?我背了你一路,现在脚还在抖。”
沈奉君愣了愣,半晌才道:“……那也多谢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站起来,矮下身去看宫无岁的双脚。
宫无岁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
沈奉君诚实道:“看伤,敷药。”
宫无岁恨他是个榆木脑袋,叹气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看伤!”
沈奉君有些困惑地看向他:“那是为何?”
宫无岁把人按回榻上,盯着沈奉君坦然的神情,心中越发愧疚。
自己那样戏弄沈奉君,沈奉君还是坦诚相待,对他那么好。
他心中七上八下,但又下定决心,借着温暖的烛光,他微微凑近了些,四目相对时,他甚至能分辨沈奉君眼神中细微的困惑。
在这抹困惑之中,他慢慢倾身,贴住了沈奉君的唇瓣,印下一个略生疏又难得乖巧的吻。
察觉到沈奉君陡然停住的呼吸,他低声道:“因为我想给你道歉。”
“对不起,我亲你不是为了戏弄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对上沈奉君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喜欢才亲的。”
他说着,耳根却已经红了半边:“除了你我没亲过别人。”
第51章
说完这些话, 宫无岁脑袋也跟着眩晕起来。
他戏弄沈奉君,对方非但不生气,还给他台阶下, 愿意息事宁人。
宫无岁也可以继续装傻充愣, 可是作践他人真心罪无可恕, 宫无岁虽然认不清沈奉君的心意,也不知他何故封禁记忆,但当沈奉君以疗伤为借口为自己开脱, 心里像被一只手攥禁,几乎喘不过来。
他想,就算沈奉君封禁记忆真是因为恨他入骨他也认了。沈奉君那么好的人, 就算真恨自己,也必定是自己太过分的缘故。
他看着沈奉君怔愣的神情,又小声重复:“对不起。”
沈奉君终于回过神来, 闷闷道:“你不必道歉,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虽然每次都是宫无岁先撩拨, 但最后失控的都是自己, 情之所至, 原本就难分谁对谁错。
他说完这些话, 又迟疑道:“你刚刚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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