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眼见林中惨状,孙榷后退两步,惊恐大叫起来,宫无岁被他震得耳朵疼。
杀人夺宝在修真界并不罕见,冥谶只有三条,僧多粥少,血光不可避免,可他们才进弃颅池,阵法就被人暗改,这些修士还被惨烈杀害。
夜照城真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看见了,我真的没骗你,夜照城已经疯了,他们就是要赶尽杀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孙榷劝他折头往回走。
宫无岁却道:“若真要赶尽杀绝,我们逃也无用。”
何况他要和沈奉君汇合,就只能往前走。
“他绕过那些吊在空中的尸身继续往前,孙榷道:“不是吧?你真要走?”
宫无岁不为所动,孙榷只能跟上来,他受了伤,不敢落单。
大雨冲乱了地上的脚印,几乎辨不清方向,宫无岁很有点烦躁,他加快脚步,不过半刻就穿出树林,却见林外密密麻麻十来道紫影将三四个被卸了武器的修士绑起来,领头的正是越青遥。
他将染血长剑从一个修士腹中抽出,人还未断气,他就转向另一个人。
孙榷居然没说谎,宫无岁脸色一变,将背后的拂尘一抽,挡下越青遥刺下的剑锋,一掌击上对方胸口:“住手!”
“他们与夜照城无冤无仇,”宫无岁将人击退,挡在前头,皱起眉头:“何必置人于死地?”
突然被截胡,越青遥脸色一狠:“又来一个……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
他微微示意,其余弟子立刻将佩剑对准宫无岁。
“我就说会遇上他们,你偏偏不听,”孙榷一看形式不对,拔腿就跑:“你自己撑住,我…我先走一步!”
“拦下他,”越青遥眼色一动,手下弟子一分为二,去追孙榷,宫无岁心念一动,林中忽然窜出几道暗影,将人拦住,那些暗影不似真人,却十分凶悍,越青遥眼睁睁看着孙榷越跑越远,眼神落在面前穿着兜帽的人身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劝你别问,”宫无岁懒得费口舌,那些暗影前赴后继扑向夜照弟子,他捡起佩剑劈断绳索,给被困的修士解了绑,一边指了指越青遥,“抓住他。”
擒贼先擒王,要弄清状况,就得先制住人,那些花妖见了血光,越发凶悍起来,夜照弟子寡不敌众,很快现出颓势,宫无岁掂了掂手里的佩剑,盯紧越青遥的胸腹之处,谁知正要出剑,越青遥却似有所觉,身形微微一滞,瞬间消失在大雨之中。
其余夜照弟子见状,纷纷紧随其后,宫无岁挥退花妖,弯腰去看那中了剑的修士,已然气息全无。
那四个修士却围了上来:“多谢……多谢公子相助,若不是你,我们此刻怕是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宫无岁将佩剑递回:“不必谢我。”
他粗粗一问,才知道这四人都是刚进弃颅池就被传送到此地,被迫和同伴分开,他们中途遇上带着夜照城弟子的越青遥,本来想问问情况,谁知却被抓了起来。
“岂有此理!我们只是想夺谶,他们却要我们的性命!”
“我们如今各自分散,再遇上夜照城的人怎么办?”
“不如结伴而行吧,先和其他人汇合,将情况告知,夜照城有备而来,你我绝不是对手。”
宫无岁听他们提议,心觉有理,适时开口:“不如往西南去,和阙主汇合。”
“阙主”一出,几人略一考量,就同意下来,毫无异议地跟定了宫无岁。
谁知他们刚要走,树林中却忽然窜出另一道人影,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孙榷:“你们要找阙主?带上我!我也要去!”
他振振有词:“阙主清正,为人侠义,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保护我们!”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眼光好,还好跟了宫无岁这个贵人,没想到他还有阙主的线索,忍不住道:“这位…公子,敢问你和阙主是什么关系?”
这人之前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又厚着脸皮回来,一派理所应当,宫无岁无谓和这种人说什么,也懒得说,队伍里有个女修实在看不过去,冷哼一声:“临阵脱逃,胆小鼠辈。”
孙榷振振有词:“我又打不过别人,又受了伤,只能自保!”
“你要是厉害,又怎么会被抓住?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少给老子摆谱!”
那女修还待再辩,却被身边的人拦住,对她摇了摇头。
宫无岁一路留意着周围景物,确认自己的方位,地图已经印在他脑子里,只是孙榷一路吵嚷,很让人头疼。
路上倒是没再遇到夜照城的弟子,那些落单的修士都还一头雾水,一听孙榷说要找阙主,二话不说就加入队伍,没多久竟有百人之众。
人一多,众人渐渐安定下来,队伍中不少修士人都碰到夜照弟子杀人,那孙榷将密林中悬挂尸首一事大肆宣扬,终于有人忍不住道:“夜照城实在欺人太甚!这般做派,如此丧尽天良。与当年的天命教有何分别?”
“夜照自诩名门正派,却做出这等全无人性的事……简直不配为人!”
孙榷又道:“你我齐力同心,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越非臣?他那个儿子越兰亭这次不是也来了吗?我们先抓小的,我就不信老子不要儿子。”
这话一出,果然有人附和他。
人群里很快就被带起一股汹涌恨意,大有揭竿而起,讨伐夜照之意,另一部分却沉默不言。
宫无岁听着他们口诛笔伐,一时只觉恍若前世,他笑笑没说话,仿若置身事外。
谁知过了少顷,孙榷忽然挤上前来,凑到他身边:“公子……你和阙主都是侠义之士,必定会跟我们肝胆相照,同仇敌忾是不是?”
那女修一直跟在宫无岁身边,知道宫无岁在记位置,忍不住道:“此事尚未查清,或许有人栽赃嫁祸也未可知,又何必急着定论?”
孙榷脸色却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们都亲眼看着越青遥杀人,还有什么不能定论?你此刻还帮着他们说话,是何居心?”
那女修被他横眉怒视,气势稍减,却还是实话实说:“……我不过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要查清了才好,当年稚君宫无岁惨死护生寺,不也是因为没有查清……这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孙榷就变了脸:“他要是早早说清护生寺的僧众是天命教徒,谁又会冤了他?就算这事冤了他,他贪心不足,杀了喻平安拿走天命笏是人尽皆知,成为众矢之的是早晚的事!”
那女修还要再辩,孙榷却道:“算了,你们女人哪里懂这些,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那女修说不出话。
说完这话,居然还有三两道声音附和他。
“我相信这位公子和阙主深明大义,会和我们同一战线,”他转头讨好起宫无岁来。
宫无岁笑笑没说话,孙榷就以为他默认了,志得意满瞪了那女修一眼,又折回去和新入队的修士说密林里那些惨死的尸体。
那女修受他侮辱,脸上红红白白一阵,再反驳不出话来,半晌只道:“胡搅蛮缠,蛇头猪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骂完又转头帮着记录此地地形,宫无岁默了默:“……多谢你。”
他的脸藏在兜帽里,看不清面容,不说话时却无端让人觉得疏远,被吵闹混乱的人群一衬,更多了点说不出的沉郁。
女修看得微微一怔:“……恩公救我性命,何必再谢我。”
宫无岁也没说谢她什么,他握着手心里振动不休的长命锁,突然想起打下印记的那天,沈奉君贴着他额头时那点微妙的暖意。
他默了默,将长命锁塞回衣领,不如等见了面,让沈奉君再打一次印记。
上一篇:病美人的阴阳两界直播间
下一篇:返回列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