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当年我带着喻平安在元清洞养伤,遇上你带着夜照弟子搜寻我的下落,我当时怕你告密将你打晕……你醒来后,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那把短刀中的记忆太零散,宫无岁只窥到一个片段,他醒来后手中紧紧握着无遗剑,喻平安尸首犹带余温,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杀的,之后心绪崩溃,神志不清,再没有想过其他。
当年元清洞只有他们三人,除了自己,最可能知道线索的唯有燕孤鸿一人。
谁知燕孤鸿却摇摇头:“我醒过来时,洞中无人,喻平安已死,你也疯了。”
宫无岁的心慢慢沉下来,也对,若燕孤鸿清醒,那人又怎会留他活口,他猜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还是不好受。
那个戴面具的人必定早有准备,他刻意隐瞒身份,夺走天命笏,可见心机深沉,阴狠毒辣,不会轻易漏马脚。
燕孤鸿顿了顿,又道:“不过我陪你安葬喻平安的尸首时,曾在他身上捡到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些画本,鸟羽,小泥人,果核之类,当时他紧紧攥在手里,我觉得奇怪,就捡回来了。”
宫无岁浑身一僵,喻平安莽直单纯,最爱小孩的东西,喻求瑕给他做了个带法术的小布袋装玩具,轻易不肯拿出来。
宫无岁眼盲后,喻平安总缠着他玩猜谜游戏,敞开袋子让他伸手去抓袋子里的东西,抓起来后再猜是什么,但猜来猜去就是那几件,也不嫌烦。
有时候他找到好玩的,就会偷偷放进袋子里让宫无岁去猜是什么,从哪里得到的,要是宫无岁猜不出来,他还会磕磕巴巴描述,美其名曰“给线索”。
喻平安死时攥着那个袋子,一定是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他和宫无岁玩惯了游戏,已经有了默契,他一定是留了线索,宫无岁一边想着,心脏却开始怦怦狂跳,连眼眶都热了起来:“东西呢,东西在那儿?”
燕孤鸿道:“在夜照城中,我放在暗格里。”
看着宫无岁红红白白的脸色,燕孤鸿终于察觉到不对,皱眉:“你要找人,找什么人?”
宫无岁想到回忆里那张噩梦般的脸,还是实话道:“我要找一个戴着如来金面的人……”
燕孤鸿有些意外道:“如来金面,你确定是如来金面?”
方才的剑拔弩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连带着燕孤鸿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宫无岁一顿:“你也知道?”
燕孤鸿默了默,眼神飘忽,忽然压低了声音:“进入弱水畔之后,我确实见过一副如来金面。”
宫无岁凝起眉。
“刚才我和兰亭被傀尸围攻,但也奇怪,那些傀尸非但没杀我们,反而将我们带到此处,我伤重昏迷时,确实见过一副如来金面,不过我现在有点想不起来在那儿了,”燕孤鸿说完,忽然抓住宫无岁的手臂,瞬间失了声,宫无岁只看得见他的嘴型,他说的是:就在这间暗室之中。
宫无岁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皮漫到了脊背,他张了张嘴,用怀疑的语气:“你真见过?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口型却道:在哪?
“我也记不清了,或许是做梦吧……”燕孤鸿捂着胸口闷咳几声,在看不见的地方指了指头顶,用口型道:抬头。
宫无岁浑身一僵,不受控制地抬头,二人头顶的位置,画了一张巨大的如来彩绘,如来的脸正对着二人,只是不见眉眼,只贴着一张纯金的如来面具,和回忆里一模一样。
宫无岁一抬眼,就对上了那面具空洞洞的两个眼眶。
那面具与他对视片刻,忽然眨了眨眼。
第41章
那对活人眼珠在面具后转动, 昭示着此人窥探已久,这张如来金面几乎印在宫无岁脑海里,一股由内而外的寒意爬满他全身, 随之而来的是被愚弄的愤怒:“滚下来!”
那面具又眨了眨眼, 带着点稚童般的调皮, 随即是一声巨响,如来彩绘四分五裂,宫无岁带着燕孤鸿闪身避开, 那张如来金面在废墟中缓缓沉下,最后显现出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影。
就像阴魂不散的怨鬼,总是蛰伏在暗处, 当它尾随的猎物放下警惕无意中推开门时,就会对上那张骇人的鬼脸。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宫无岁对面,轻笑一声:“我真是低估了你……都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活过来给我添麻烦。”
“果然是你……是你杀了喻平安, 拿走天命笏, 我和你有仇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宫无岁想遍了上辈子所有人, 也想不出自己和谁有过这样的血海深仇, 费尽心机要置他于死地。
那人却道:“我们当然有仇……你拿走我的东西, 我来讨回, 有什么不可以?”
宫无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的东西?天命笏是喻求瑕亲手交给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的东西?”
他一提喻求瑕,对方果然冷笑起来:“我就知道, 我的好师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好徒儿。”
师父?喻求瑕有徒弟?
宫无岁心头一震, 却听对方道:“不过没关系,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宫无岁恍然大悟:“你设局引我们来弃颅池, 就是为了要我的命?”
“不止呢,”金面人语带笑意,很快又吐出寒意的字句,“还有沈奉君那个贱人。”
咣当——头顶破碎的开口处,密密麻麻的傀尸撞破殿门,温驯地蹲在金面人脚边,将几人围地水泄不通,那张金面下的眼珠转了个圈,又落到燕孤鸿身上:“我本来还想留你活口,好让越非臣和仙陵狗咬狗,可惜你也来坏我的事。”
他伸手抚了抚身前傀尸的头颅,摸宠物似的:“去吧,杀了他们。”
那些傀尸得了令,瞬间扑到二人面前,宫无岁顺手抽过手边的佩剑,将最近处的傀尸斩退,可惜燕孤鸿实在体弱,连还手都不能,他拽着燕孤鸿四周环视一番,带人跃上高处的酒架,一边忍不住道:“你身体坏成这样,打架也不能打,越非臣还带你出来干什么?”就没差把拖油瓶说出口了。
燕孤鸿道:“……你也可以放开我。”
宫无岁此刻都庆幸楚自怜和越兰亭不在,否则三个拖油瓶他还真是没办法,此地压制修为,和傀尸单打独斗没什么胜算,他将最近处的傀尸踢开,试着看能不能用灵花术,谁知金面人却像是早有所料:“弱水畔压制修为,也无草木,不必徒劳了。”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宫无岁磨了磨牙,心中一动,把佩刀扔给燕孤鸿:“接着,你先撑一下。”
燕孤鸿默默结过佩刀,微微一怔,想到什么:“不必,我自有办法。”
他一边说着,左臂的魔鳞颜色却深了些,病弱的面容升起一丝古怪的血气,他单手抓住最近处的傀尸,轻轻一拽,那傀尸的头颅就被他完完整整地拧了下来。
宫无岁看得一呆,随即喜道:“你撑住!”
他一手持剑,另一手抽出背后的拂尘,夜猫似跃下酒架,身形迅捷如电,踩着傀尸的头颅和肩膀逆行,直直朝着金面人而去。
拂尘一卷,又被挡回,他微一振手,死死卷住金面人一条手臂,下一刻长剑就迎面劈了过去,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闪身要躲,却被拂尘死死拽住,只能倒地翻身,宫无岁的佩剑刺进地面,杀意毕现:“想暗箭伤人,就藏好狐狸尾巴别被我看见……你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放过你。”
他手腕转动,转剑去挑那副面具,却被躲开,他屈肘在金面人胸口狠狠一击:“弱水畔是压制修为,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修为也被压制……连你师父喻求瑕都是我手下败将,你哪儿来自信能杀我?”
佩剑又一转,贴着金面人的脖颈划过,只差一点就能割断他的喉咙:“你这个藏头露尾的老鼠,有什么资格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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