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岁怎么可能说自己忙着调戏沈奉君还没来得及进去,听他谈起燕孤鸿, 不由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越兰亭道:“刚才在路上遇到两只妖兽, 师父带人去追了, 很快就回来。”
他话音才落,楼下就传来一阵闹声,三人从走廊往下看, 却见好几个夜照弟子手里拿着两张斑斓的兽皮,簇拥着一玄衣人。
那玄衣人身形消瘦,面容苍白,脸上不见一线血色,很有些病弱阴郁的感觉,与多年前宫无岁认识的燕孤鸿早已判若两人。
他在堂中环视一番,轻飘飘道:“城主和少主呢?”
越兰亭摆手打招呼:“师父——”
宫无岁和沈奉君住在三楼,燕孤鸿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徒弟,他见沈奉君旁边还有个神秘的兜帽人,微微一顿,下一刻却捂着胸口猛咳起来。
“咳咳……咳……将东西送到城主房中去。”
那些弟子应声而去,燕孤鸿身体不适,也回自己房间,宫无岁仍记得当年文会宴此人骁勇之态,如今竟病弱成这样,不过看夜照弟子态度尊敬,他在夜照城的身份必定不低。
他不由转头问越兰亭:“你师父身体怎么样?
越兰亭道:“身体坏了,病痛断断续续……那位楚圣手说了,再找不到办法,师父的寿元最多剩三年。”
他说到伤心处,也慢慢垂下眼:“好了,我下去看看师父。”
他又想起宫无岁先前说过和师父是旧相识,还问宫无岁要不要同去。
原来楚自怜和夜照还有这一段,怪不得越非臣对他态度那么好,宫无岁道:“暂时不用,我复生之事隐秘,又有要务在身,连你父亲也尚不知晓我的身份。”
按柳恨剑的说法,宫无岁如今还在仙陵的地牢之中,他生前和仙陵有明面上的杀师之仇,自然没人怀疑沈奉君会光明正大将稚君带在身边,越非臣没怀疑他的身份,那一定是越兰亭守口如瓶,没把他的身份捅出来。
宫无岁循循善诱:“你继续帮我保密,下次我让阙主在你的小人上刻名字。”
越兰亭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他打了鸡血似的,不一会儿就噔噔噔跑下楼去见燕孤鸿,宫无岁和沈奉君回到房间。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楼下却依旧吵吵嚷嚷,不少大门派都远道而来,鱼龙混杂,显然对夺谶势在必得,越到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谨慎,他们在房内布下结界,宫无岁待在房中,一应出门都是沈奉君去。
用过夜饭,沈奉君趁夜去查探弃颅池外的地形,宫无岁百无聊赖地待在房中,又想起先前楚自怜意味不明的暗示,姓楚的就住隔壁,要不趁晚上没人,悄悄去探上一探?
正要出门,却听楼下传来一阵兵戈之声,推开窗一看,却见客栈外有人争执起来,已然动了刀兵。
宫无岁听了一耳朵,发现是两个修士在争风吃醋。
“姓严的!你和我老婆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被老子发现了就连夜跑不见了人,今天我在这儿逮到你,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姓段的!你别含血喷人!我把你当亲兄弟,和你老婆清清白白,你竟然这么污蔑我!”
那姓段的修士一听,冷笑着拿出一块玉佩作为凭证:“你那日将我迷晕,半夜三更与她在后山偷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当时就在离你们二十米外的槐树上!连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孬种!”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就红了眼,拔剑战在一处。
原来是这种恩怨……宫无岁听得叹为观止,却见四周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还大叫着“打死他打死他”,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人群中忽然挤出一道朴素的青衣人影:“二位仙友,手下留情。”
宫无岁定睛一看,心道:“慕慈心居然也来了?”
转念一想,慕家当年遭劫,已然式微,慕慈心作为家主,如今冥谶现世,他又怎会放弃重振门派的机会?
他正想着,却听“咔哒”一声,左边的窗户被推开,楚自怜刚沐浴完,正在悠然打扇,不知从哪弄来几个荔枝,边吃边看戏。
一见宫无岁,他立时露出一抹笑来,隔着房间扔了两个荔枝过来:“怎么,阙主不在?”
宫无岁一把接住,却没打算剥开:“怎么,他不在,你想来找我?”
楚自怜低叹一声:“非也,在下柔弱医者,哪里敢触阙主的霉头?但若公子愿纡尊与我一见,想必阙主也不会太为难于我。”
言下之意就是,我来找你阙主一定会打死我,但你来找我阙主就能网开一面。
“房中独我一人,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楚自怜又给他抛了个媚眼,把剥好的荔枝塞进嘴里,摇着扇子继续看戏。
慕慈心挡在那血斗的二人中间:“二位,弃颅池即刻就开,大战当前,有事好好商量,何必置人死地。”
“你他妈又是谁?关你屁事!别挡在这里,否则老子连你一起砍!”那段姓修士怒不可遏,全然不听劝告。
“在下慕家堡慕慈心,”他不卑不亢道。
“你就是慕慈心?”那修士听完冷笑一声,“慕家堡早已不是昔年的慕家堡,你想管别人的闲事,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大胆!谁准你这么和我们家主说话?”有慕家堡的弟子出头,却被慕慈心抬手拦下。
“在下确实无甚分量,也无意冒犯两位,但早年受过佛门教化,故而不愿见二位血染此地,你死我活。”
“这位慕家主一直都这样……‘乐于助人’吗?”楚自怜盯着慕慈心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宫无岁回忆前尘,发现慕慈心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他虽屡受欺凌,但心肠柔软,不心怀怨怼,继任家主之后也很少得罪人,或许是幼时在佛寺修行,身上还带着一种很奇特的佛性。
他跟个没脾气的和事佬一样,花了好半天才把二人说服停手,围观的人没有热闹看,稀稀拉拉地散了,客栈已经住满,慕慈心就带着弟子在山脚下扎营。
看够了戏,宫无岁正要关窗,却见远处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人背着十二面旗帜,宫无岁微微一愣,却听楚自怜道:“连风诏的人都来了……可惜最厉害的神花府已经灭门,其余十二府也不行了。”
那十二面旗帜之中,唯独缺了一面神花旗。
宫无岁默然片刻,等人马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才阖起窗户。
“不过话又说话来,最近不是传说神花府的小公子已经复活了吗?”楚自怜似乎没注意到宫无岁停下的动作,一双桃花眼仍是笑意盈盈,“我记得他还有个名号,好像叫……稚君?”
宫无岁瞥他一眼。
半刻后,宫无岁打开了房门。
他才踏出房门,就见门口的小厮立马挺直了脊背,磕磕巴巴道:“沈仙君嘱咐我在此等着伺候,公子您想要点什么?”
宫无岁摆摆手道:“不必,我见个人。”
那小厮睁大眼睛:“您要出门?”
宫无岁扣响了楚自怜的房门,哗——房门打开,楚自怜已然久候多时,就等他敲门。
宫无岁想了想,还是回头嘱咐那小厮:“……别告诉沈奉君。”
甫一进房间,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崭新的地毯上洒了玫瑰花瓣,宫无岁吸了吸鼻子,楚自怜却满意:“这是西域的玫瑰,最适合用来泡澡,你喜欢吗?”
宫无岁道:“一般吧,我比较喜欢梅花,味道清清淡淡的,好闻。”
楚自怜微微一笑,往榻上一靠:“公子自便。”
宫无岁不想离他太近,只好往地毯上一坐,手却碰到一张长桌,转头却见桌上摆一沓宣纸,上头墨迹未干,字迹密密麻麻,不知道写的什么,他草草扫了一眼,只看见“夜照”“越非臣”“燕孤鸿”几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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