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君一定会把他当做登徒子打死的!
他立马挣扎着想要翻身,遮住那不体面的反应,然而才转了一半,就被沈奉君硬生生按住:“……你别动了。”
宫无岁就这么不上不下地侧身卡在原地,沈奉君终于道:“……是你自己要看的。”
宫无岁瞪大眼睛:“明明是你说陪我看才不无聊的,你怎么倒打一耙?”
沈奉君也觉得委屈:“是你要买这些话本回来……”
他本打算再嘴硬几句,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自己的问题,只好自暴自弃道:“好吧,都怪我都怪我!”
他破罐破摔,沈奉君却微微一怔,眼见宫无岁从脸红到脖颈,眼下带着一抹酒醉后残红,说不出的倔强,他心头一震,总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竟像被摄住一般,慢慢弯下腰,近乎纵容道:“……不怪你。”
宫无岁眼看着沈奉君那白玉似的脸越贴越近,双眼蒙着一层说不出的情绪,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他心神俱震,却见沈奉君已凑到近前,紊乱的呼吸甚至落到了他耳边,带着一点酒意。
为什么离得这么近……沈奉君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还是醉了?
“不怪你,”沈奉君喉结滚了滚,显然已有醉态,却极力维持着清醒,只要再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尚未想清楚再近一些就能怎么样,柔软的唇瓣落了下去。
宫无岁只感觉到唇角处传来温热的痒意,沈奉君很克制地亲了亲他的唇角,一双眼睛却失神似的,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什么。
他在看什么?他在看谁?
他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重重一推,将身上的人推开。
沈奉君霎时回神,错愕地看着他。
哗——,恰此时,一只流光溢彩的红蝶振翅穿过门缝,落地时却化成一段人影,语气烦躁:“我让你们追查天命笏的下落,你们去磷州干什么?”
话音刚落,那段人影就僵住了。
仙陵的传讯秘术很特殊,未免传讯人身陷险境或者昏迷,所以回讯时不必用术法连通,沈奉君先前传讯给柳恨剑,柳恨剑什么时候回讯都可以,也不必经过沈奉君的同意。
柳恨剑这几日忙得天昏地暗,好容易才找到时间和沈奉君传讯,却眼见那简陋床榻之上两道纠缠的人影,宫无岁被按在下,很有些欲拒还迎的模样,沈奉君抓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似乎正打算做些不要脸的事。
宫无岁和沈奉君才转过头来,柳恨剑就已低骂一声,红蝶顷刻消散在空中。
有柳恨剑闯入,气氛终于不那么微妙,宫无岁居然松了口气,打定主意打算把刚才的事揭过:“这回真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师兄没眼力。”
沈奉君默了默,那点无关紧要的醉意被冲淡,他松开宫无岁的手臂和肩膀,坐了起来,道:“……怪我。”
宫无岁一愣,却听沈奉君低声道:“我不该轻薄于你。”
他亲见宫无岁方才陡变的神情,就再没了那些鬼使神差的心思。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见过这样避之不及的惶恐神态。
他将那大逆不道的话本捡起,连同桌上那三本,一振袖,书本顿时化作纸屑,洋洋洒洒散落一地。
他不由分说开始穿衣,空气顿时被一股难言的静默笼罩,宫无岁酒也刹那醒了大半,见沈奉君心绪低落,开始找补:“其实也没什么……你喝醉了才这样,我并不介意。”
沈奉君却道:“我喝醉了,所以你不介意?”
宫无岁听不出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可见沈奉君已经穿戴整齐,他只能道:“你要去哪儿?”
沈奉君道:“下楼要醒酒的茶水,我不会离开客栈。”
“好吧,那你醒完酒早点回来休息,”宫无岁干巴巴道。
他不知道沈奉君在气什么,但重逢到如今,他从没见沈奉君神情如此黯淡过。
房门打开又阖起,空气彻底寂静下来。
宫无岁坐在床头,却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事,是了,沈奉君那么冷静持重的一个人,自己就不该买这些无聊的书来逗他。
可是沈奉君酒后失神来吻他,到底是情难自禁,还是想起了什么?
那样惘然的目光,仿佛藏着沉重的旧事,似有怀念,却又带着痛苦。
为什么?是什么让沈奉君那么痛苦?
那些被压下的困惑又再次浮出水面,丢失的仙陵掌门之位,消失的记忆,变化的性情,还有与自己绑定的命数。
当年仙陵遭难,沈奉君父母双亡时候,沈奉君尚不曾有过这样神情,可如今奸恶已除,仙陵声望卓绝,人人敬重的流风阙主又因何痛苦?
自己死后的十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全无睡意,他想下去看看沈奉君,却又怕对方不愿见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他心头忽然一震,无言的酸楚在蔓延,一种莫名的疲惫感很快就包裹住他。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那声音一阵一阵的,就像在仙陵戒堂中,那些长老们的戒尺一下一下打在身上。
也像是他小时候偷偷爬到枣树上,摘下枣时的啪啪声。
啪、啪、啪,细小的声音裹挟着他入梦,他试着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面前有一颗高高的枣树,他短小的双脚蹬在枣树上,仰着脑袋去够远处饱满漂亮的枣子,每摘下一颗枣,就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
这画面似曾相识,必定是小时候调皮偷人家的枣,宫无岁微微一愣,心道:“这时候我几岁来着?”
他正出神,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这枣树是有主之物。”
他回过头,却见一白衣少年,约莫十来岁的模样,面容生得俊俏,眉心处一点红却夺目,身后两把锋芒毕露的佩剑,此刻正拧眉看自己。
宫无岁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道:“这是你家的枣树吗?”
那少年摇摇头。
“那你还管我,”宫无岁松了口气,取出几个枣子对着少年晃了晃:“我就偷几个而已,而且今天不吃就坏了,它应该感激我在它最大最甜的时候吃了它。”
白衣少年见他嬉皮笑脸,脸色更沉了些:“诡辩。”
这少年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像教书先生,而且一定是是会打学生手心的那种,宫无岁一点都不喜欢:“什么诡辩不诡辩,那我还要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少年默了默,从怀里取出钱袋:“不问而取视为偷,既然枣树的主人不在,那你我将银钱留下,补偿一二。”
宫无岁看着他掏钱,眉毛都隆了起来,叼着刚摘下的枣跳下来,和少年打商量:“这位哥哥,如果我不给钱,你是不是要抓我去报官呀?”
白衣少年见他恳求,只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会报官的。”
宫无岁又道:“那要是我把枣子和你平分,你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衣少年后知后觉:“你想收买我?”
宫无岁心说这人上道,却又听他道:“我可以为你付钱,但这样不体面的事以后不要做了,也不要试图分赃收买我。”
宫无岁彻底怒了:“我只是偷两个枣,却被你说得这么难听,我就是不给钱,也不要你的钱,你少管我!”
白衣少年却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恼羞成怒。”
宫无岁吸了口气,很快又平静下来:“好吧好吧,我听你的话。”
他勾了勾手:“我给钱还不行吗?可是我腾不开手,你帮帮我。”
那少年果然以为他良心发现,迟疑着走过来,谁知才靠近,面前人影一闪,紧接着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冰凉滚圆的东西。
他眼睛瞬间瞪大,“呸”地一口吐掉嘴里的东西,却见那个偷枣的少年兜着一堆枣笑得几乎站不直:“啊哈哈哈哈——好了,现在你不仅和我分赃,还咬了它,你还把它吐了,浪费食物可耻,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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