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休息片刻,宫无岁身上痛楚稍缓,三人又整顿好重新出发。
楚自怜声称醒来后已经一个人在这里转了好一会儿,自请带路,很有眼色地把他们留在了后头。
池底静悄悄的,只有细碎的足音,宫无岁和沈奉君并排走着,却忍不住却看这人的脸色。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就见沈奉君下唇那道显眼的伤口,是自己咬出来的。
一想到沈奉君舍己为人渡气救命,自己非但不领情,还把人家嘴唇咬破了,又当着楚自怜的面轻薄人家,宫无岁越想越心虚。
他懊悔地想:“我那时候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怎么就不管不顾亲上去了?”
一边又想:“他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人强吻生气也在所难免,沈奉君没打死宫无岁已经算脾气好了,不过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亲起来嘴巴还挺软。
他天人交战半天,终于憋不住了:“问你个问题。”
沈奉君听他主动开口,也松了口气:“什么?”
宫无岁面不改色道:“你以前……有没有亲过别人?亲脸那种不算。”
沈奉君顿了顿,思绪拉回到很久远之前,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宫无岁都快忘了这人失忆过,正要安慰他,却听沈奉君补充道:“不过应该是有的。”
宫无岁一顿:“……什么叫‘应该’?你不是记不清了吗?”
除了自己,他还能跟谁亲?
沈奉君实话实说:“身体……会记得一些。”
宫无岁瞪大眼睛:“你真亲过?”
沈奉君“嗯”了一声。
一股微妙的无名火顺着胸腹爬到喉咙,不上不下地噎着,他喘了口气,心说这人还真坦诚,亲自己的时候身体还能记起以前,是亲过多少次才会连身体都记得。
于是阴阳怪气地笑笑:“那你赚了,我这可是初吻,辛苦保留了那么多年,居然被你夺走了。”
谁知沈奉君听完,却慢慢皱起眉:“……初吻?”
宫无岁:“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啊?”
他信誓旦旦,沈奉君却不高兴,淡淡道:“……骗子。”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宫无岁长这么大也没被这么污蔑过,初吻都送出去了还被怀疑,他越想越不划算,干脆破罐破摔,“你觉得是骗子那就是吧。”
气氛又沉默下来,甚至比刚才更奇怪,奇怪到连楚自怜都能察觉到不对,他刚才偷偷听了一耳朵,只知道这两人在讨论什么初吻不初吻的,约莫是亲完了害羞,好心道:“亲就亲了,这有什么的……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们就算在我面前翻云覆雨,我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这人流连花丛,一看就是很有经验,宫无岁毫不留情道:“想得美,你小心得花柳病。”
楚自怜却笑起来:“得花柳病也总比一辈子都吃不到好。”
他话里有话,宫无岁狐疑地“哦”了一声:“你楚自怜艳名远扬,还有得不到的人吗?”
楚自怜语意微妙道:“我虽钟爱美人,却从不动真情,能得到的人就是我想得到的人,所以于风月之上从无缺憾。”
宫无岁心说这人还挺坦诚,不缺风月,那一定是缺别的,否则怎么会孤身入弃颅池,还处心积虑要取自己的恶骨:“那你还说什么得不到?旁人乍一听都以为你是情种了。”
“非也,我虽薄情,但身为医者,见遍天下痴情种。”
宫无岁:“比如?”
楚自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奉君,晃了晃扇子:“比如很多年前,有个人抱着具奄奄一息的尸体来到我的药圃,求我救他。”
宫无岁不疑有他:“然后呢?”
“此人颇受景仰,人品贵重,却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一个死人,”楚自怜盯着宫无岁的神情,“我问他救的是什么人,他却说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
宫无岁被他勾起好奇心,忍不住猜想:“是他的妻子?亲人?还是至交好友?”
“俗套,这种故事司空见惯,看客又怎么会喜欢,”楚自怜笑眯眯道,“他说的是‘他亲了我’。”
宫无岁“啊”了一声。
“那人亲了他,转头忘在脑后,这人却不肯忘,为了这一吻,甘愿放弃一切,”楚自怜说完,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
宫无岁忍不住道:“世上竟然有那么较真的人……亲他的人撩了就跑,这也太坏了。”
楚自怜但笑不语。
宫无岁又道:“最后呢?人救活了没?他们在一起了吗?”
楚自怜道:“人倒是救活了,不过暂时还没在一起。”
“什么叫暂时还没在一起?”宫无岁不明所以。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当然不了解他们在想什么,”楚自怜对上沈奉君怔愣的目光,循循善诱道,“稚君,如果你是他,此刻会怎么做?”
宫无岁代入一下那个倒霉鬼,火气已经上来了:“我?我都牺牲自己把人救活了,救命之恩,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吗?”
楚自怜揶揄地“哦”了一声:“那对方要是不同意呢?”
宫无岁:“他当自己哪根葱?还敢不同意?”
他冷笑道:“不同意就抓回去关起来,日夜双修,什么时候同意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第38章
楚自怜又道:“可纵使得到了人, 也得不到心。”
“那就要身不要心,”语罢宫无岁又瞥了沈奉君一眼,“你说是吧?”
沈奉君正在出神, 一时未言语, 反倒是楚自怜突然莫名大笑起来, 笑完才道:“稚君真是个妙人。”
宫无岁一阵莫名,但楚自怜一打岔,他和沈奉君那点微妙的氛围就被打散了, 三人顺着弱水畔向西,很快就到了古城废墟前。
谁知才站定脚步,前方就传来一阵交兵之声, 伸头一看,却见十几个夜照城的修士正与另一队人交兵,后者已然节节败退, 很快就只剩一人在负隅顽抗, 宫无岁认出领头之人的面容:“越青遥?”
他也跟下来了?
还不等反应, 越青遥就回过头来, 有些诧异:“是你们?”
说完又道:“此地已尽归夜照所有, 擅入者死。”
“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 耳边就已经传来出鞘的剑音,宫无岁又嘱咐沈奉君, “留他活口!”
沈奉君“嗯”了一声, 正要加入战场, 脚下又摇撼起来,那震耳的龙吟自古城深处响起,连带着宫无岁的脑袋也跟着震, 头顶的光亮也顷刻黯淡下去。
越青遥脸色一变,回头望向古城:“是城主!”
下一刻,一道迅捷的白影追到身边,越青遥只见一道剑光,不待反应,长剑就袭向胸膛,他心中微微一惊,此地压制修为,为何沈奉君不受影响?
他反手将剑抵在胸前,挡住这致命一击,下一刻却觉手腕剧痛,握剑的手一松,佩剑就被挑飞出去。
被人绞走兵刃是大忌,他刚要再动,下一刻脖颈却抵上冰凉的剑身,沈奉君单手接住跌落的佩剑,警告其他夜照弟子:“妄动者,剑下不留命。”
他一出声,众人果然不敢再妄动,纵然修为被压制,阙主也还是阙主,非他人可比,越青遥虽败犹荣,挺直脊背:“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要杀你就不会那么麻烦,”宫无岁绕着他打量一圈,“楚圣手,看你的了。”
楚自怜意会,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瓶来,喂给夜照弟子吃下:“此毒为鸩心,若无解药,三日内必毒发。”
他喂完毒丹,又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宫无岁下的花毒,一时只觉物伤其类,又感叹宫无岁实在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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