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幽沉的扫着送行之人。
楚阙、符慎、年予治等等……连卫宴都来了。朝中臣子,个个在阳光下皱着眉,面色沉重,那诸多的华丽袍衣之中,却唯独少一抹雪色。
秦诏问:“燕……燕王呢?”
自他那一句坚决的“是”字,之后,燕珩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见他一面,秦诏以为,燕珩至少会来送他的。
可是,没有。
他沉默良久,直至楚阙派去请的小仆子疾奔回来,面露难色道:“回王上,回侯爷,天子说……政事繁琐,不便相送,请秦王一路……珍重。”
秦诏怔了片刻,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说罢这句话,他也不再去看众人那欲言又止的神色,而是回身御马,即刻唤人出发。
金雀台上。
燕珩默不作声,神色淡然地目送秦诏远去,不知是不是那日的阳光灼热起来……行进的队伍浩浩荡荡,疾风之中的“秦”“燕”之旌旗,将人烫得眼球发疼。
秦诏,带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夙愿,到底要飞到哪里去呢?
他不知道,也猜不透了……
只是此刻,他却忽然明白了唯一是什么,也懂得了怨是什么。
如今,燕珩才真正生出来一点怨,和想要抓住秦诏的自私——除了他,谁都不行,他的心,无法再装下其他。
当年,燕正的背影也是如此决绝,英勇,怀着对万古千秋的期待和帝王狂心。可两年迎回来的,却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他不希望,他的秦诏,飞得那样远。
他握紧了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有辉煌金雀台顶,那一缕柔和的风,从掌心掠过……
**
出城三十里。
秦诏忽然勒住马。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滚滚地从眼眶里跌出来,海珠似的,连续不停,有什么东西,将他扯得紧紧的,仿佛再往前一步,他的心都要被拽碎了。
——马蹄不停地乱踢,因被他勒住,便等在原地哼气。
严恒和杨确看向他,询问示下:“王上,为何停下?”
秦诏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那是倏然跃过的清明。醍醐灌顶似的,他惊醒,赶忙从怀里掏出那块虎符,抛给韩确。
“此战,必胜。只是,本王不能去了。”
“啊?”
完全不给人一点反应的空间,秦诏当即御马回转。他疾驰而去,坚定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本王想到一件事,比打五州更重要。”
不,应该说,那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燕珩,等等我。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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