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便牵着他的手去摸。
沿着一道道疤痕,指尖轻柔的抚过,带起一层痛和痒夹杂着的奇异感受。偏偏那手指的主人是他父王,便更添了些旁的什么,叫他浮想联翩,浑身都发起红来。
待那指尖摸过伤痕、腰腹、心口,在那个“燕”字上停留许久,秦诏胸膛已然生了一层薄汗,在丰盈而强健的肌肉上,盈盈发亮。
强壮,凶猛。
且心狠,又爱呲牙咬人。
但那种挑衅和撒娇,却又总挑起帝王心中的征服欲和柔软。燕珩拿秦诏没办法,只得宠着——“小混账。”
秦诏慢吞吞地抬眼,幽深的盯着他父王,反而说道:“父王,我正是那样混账。您瞧这个‘燕’,像不像父王烙下的印章——?父王,您竟添了个姓在我身上。”
“我以后也跟您姓,像嫁做人妇似的,燕秦氏——”秦诏自个儿笑了,最后一句,却是意味深长的询问:“父王,我是您的吗?”
燕珩指尖顿住,没答。
秦诏开口,咬住那强烈的占有欲,裹在舌尖,缓声吐出来哄燕珩:“父王,您该拿匕首在我心口写个‘珩’,这样方才过瘾。我带着父王征战沙场,御马攻城,无论走到哪儿……都有父王在我心里,与我作伴,岂不快哉?”
“胡诌。”
“并非胡诌。”秦诏猛地攥住人的手,似天真又像装傻:“父王,不知为何,您的手一放上来,我这身子,就开始发抖……您摸到了吗?”
燕珩哼笑。
秦诏逼问:“父王,您为何不回答?”
“寡人嫌你这小儿胡诌。什么样的下流话,都敢说。”
“可是,父王,我没有下流,我只说的是心里话。”秦诏将他的手递到唇边,拿唇一点点蹭得发热,湿润,将人掌心都磨得粘腻了。
帝王掌心涨起来一层薄汗,不知因为什么……燕珩淡定道:“东宫暖炉添的旺了些,叫人手心出汗。”
秦诏抬眼,视线深深锁住人。
“父王,我来替您回答好不好?”秦诏道:“您不肯放我走,是将我当作那没心肝儿的风筝了。您难道不知,我这心里,是如何的装着您吗?死生都不顾,一切都为着您。我纵离开燕宫,也是您的人。十三岁,那时是您的人,十八岁,离开也是您的人。纵到死的那一日,我……也是父王的人。”
“父王。”秦诏凑上去,抵在他脖颈处轻轻嗅了两口,唇瓣擦着肌骨掠过,停留了许久,却到底是忍住了,“我是父王的人。父王‘赐’我的这一个燕字,我会永远搁在心里。”
分明是伤,他却说是“赏赐”。
那等俯首称臣、放低姿态,叫帝王心中无比满足。
“父王摸我,我会发抖,是因为,我太爱父王了。”秦诏一字一句的诉说,口吻诡秘,还带有点迫切的哀怨。
他道:“爱您,会吃巴掌,会疼,会痛苦,会被锁链挂在牢狱里,会被刀剑刺穿胸口。但是……父王,我忍不住——我还是很爱您。”
紧跟着,那口吻低沉下去,像认错,却藏着无比挑衅和放肆的笑意:“对不起,父王。现在覆水难收,我已经长歪了。除非,您打算,杀了我……”
燕珩将人推远几分,挑眉,面带薄怒。
“放肆。”
放肆的人,并没有收敛,而是变本加厉。
秦诏用脸颊去贴他的脸颊,唇抵在人耳边,那手落下去,扣在人腰间。他轻声道:“父王,您要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所以,您千万、千万不要……爱上别人。”
您可以不爱我。
但是千万不要爱上别人,这样,我便还有机会。
燕珩没答,滞涩的喉结轻滚了一下,他声息哑了两分,只是口吻,却仍显得理智而自持:“秦诏,做好你的秦王。”
那是嘱托,也是告别,更是拒绝……寡人放你走,只是,不必再回来。
仿佛帝王心中已经厘清了一切。自是明白,他们二人,隔着那千远万里,为着回忆之中的那一根细微的风筝线,摇曳着,扯不断,却也不叫风筝坠落,才是彼此最好的归宿。
秦诏是那风筝。
近了,握在帝王手心,若野心不改,总是要被扯碎的。
秦诏终于忍不住了。
为他父王推开他,为他父王这样的冷漠和不在乎,磨着牙似的,他轻咬住人的侧颈——用牙齿叼住一块软肉,狠狠碾磨,仿佛要将他父王含在舌尖、咽下去似的。
燕珩揪住人的后颈,给人薅起来,挑眉哼笑:“牙尖齿利,哪里来的小混蛋。”
帝王冷着脸,可被咬的那处,却浮起一层颤栗。
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亲近,却从来不知道,像这样亲昵的拥抱、磨磨蹭蹭的在怀里乱钻、摩挲指尖和小臂,拿唇瓣蹭着耳尖和侧颈,抑或方才那样咬住——并不叫人厌烦。相反,秦诏总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温暖的暗红。
秦诏舔了舔唇,含笑望着他。
燕珩睨着人,到底还是没舍得打他一巴掌。
帝王心狠:“寡人不要你。”
小崽子撒娇:“我就是父王的,您要不要,我都是您的。”
燕珩轻哼:“寡人厌烦你。”
秦诏死皮赖脸:“厌烦也没关系,反正我最爱父王。”
“寡人……”
秦诏截断他的话:“父王,您的字是什么?——”
如今九国之中,已没有一位,有资格唤他的字了,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没有长者,更没有“同辈”——谁也不敢知道,这位的字。
就连燕正唤得次数都不多,他常叫“珩儿”。
燕珩没理他,轻轻放下手来,躺下去,扭转过脸朝另一边,训道:“你这小儿,胆大包天,何样的故事都敢打听。”
秦诏便艰难蛄蛹了两下,将腿搭在他腿上,手臂挂在人胸前,整个人半趴在他父王身上,孵蛋似的,暖烘烘地捂上来,嘿嘿笑:“父王……”
那句话后头,什么也没有。燕珩不知他想说什么,好笑道:“嗯?”
“父王,您不说便不说,不要生气呀。我只是想,若是能总这样抱住您,该多好。”秦诏哼哼道:“父王,旁人都没有我好——您生气的时候,还能打我出气,我结实!挨打也不喊痛。再有,我还能给父王打仗呢!”
燕珩哭笑不得,轻哼一声,道:“从寡人身上下去。”
秦诏不肯,黏糊糊地缠着,抱得更紧,生怕日后再没得抱似的——唇也蹭上去,继续在人脖颈作乱。燕珩叫他黏得烦人,但那手一拨开他,这小子就喊疼,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必叫燕珩停手。
燕珩感觉身上压了块石头似的,实在睡不安生,只好哄道:“乖,我的儿,你枕在父王手臂上,可好?”
秦诏抬起头,问:“父王,是我太重了吗?”
燕珩颔首,哼笑:“正是,重的要死。”
秦诏乖乖从人身上挪开,枕在人手臂上,被那怀抱轻罩住。头顶上的声音轻而柔和,燕珩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以前,寡人也住在这儿。”
秦诏安静听着。
燕珩笑起来:“寡人的父王,可从来不会留宿。”
——主要是燕珩不愿意。他嫌弃他那位狂野的父王,身上总带有隐约的血腥味儿似的……不过,那只是夹在错觉中的可怖。
“先祖父威武,挤不开这样的床榻。”秦诏道:“父王,等我以后做了王,就给您造一座最大的玉床,保准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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