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靳若飞想到靳强最后放的那句狠话,一颗心就像被绑上定时炸弹似的,惶惶不可终日。
“他闹就闹,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还怕他藏着掖着呢。”邢再洺像安抚孩子似的把他推回房间,随即扳过那副瘦削的肩膀,严肃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不准再想了——我只帮你请了一天的假,明天你还要去拍戏。脑子里面的事一定要清空,知道吗?拍戏才是你的正事,你爸这边由我负责,ok?”
靳若飞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凌乱地点了点头。
把人暂时安抚好了,推他进浴室洗澡。邢再洺回身给私家侦探发去信息,让他们盯紧点靳强,务必查出他新的落脚处;随即又给秦丽君那边的保姆打电话,确认她今日的状态。
做完这些事,alpha终于放下手机坐到座椅里,琢磨着靳强出招之后,自己该怎么将人一举击溃……邢再洺突然想到了安固言,以及他那对不依不饶的爹妈。万一靳强受到这件事的启发,效仿他们坑害儿子也不一定。
……也不知道安固言那家伙把自家的破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心念一动,邢再洺拿起手机,搜索新闻,惊讶地发现这件事居然已经大结局了!
傍晚时,安固言和经纪人召开了小型的发布会,将搜集到的证据一一摆上台面。先是证明自己每年的高额赡养费都有交到父母手中,再指控他们沉迷于赌博,欠债仿佛无底洞,自己怎么填也填不满。
最后,他语气严肃、面色疲惫地道:“今天,我在这里宣布,我跟安先生和乔女士正式断绝亲子关系,以后不会再帮他们还赌债。每月我会支付两万的赡养费,除此之外,他们的一切花费与我无关。”
……早这样不就完了!邢再洺鄙夷地想。慌慌张张、自乱阵脚,连把柄都不知道抓……那两人在内地参赌,直接找人跟着,摸清地点后报个警,人赃并获!开发布会时拿出他们的拘留甚至是判决书,这可比什么证据都有用。
轻蔑地把手机丢到一旁,邢再洺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不放心地刚想走过去看看,一阵铃声却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是靳若飞的电话。
扭头望向床头柜上那个不断震动的手机,邢再洺犹豫一瞬,随即理直气壮地接了起来:“喂。”
对面的人好像非常着急,并没听出声音不对:“小飞,我今天把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拿这些事烦你了!……你在哪儿,跟我见个面好不好?”
原来是安固言。
想起昨晚他那个不合时宜的电话,邢再洺冷哼一声,鄙夷道:“安老师,之前你那么理直气壮的,我还以你会尽心照顾小飞……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折腾他的!”
“……邢再洺!”终于听出他的声音,安固言气恼得连尊称都忘了:“你又强迫小飞!……你把他带哪儿去了?!”
“他在我家——这可不是我强迫的,是他自己来找我的。”邢再洺不疾不徐地说着,又冷笑了一声,“昨天潇潇被他爸妈擅自带走了,他找不到人,吓坏了,只能来找我帮忙。”
“——那时的你做了什么呢?你还在用你家那点儿破事麻烦他,装模作样地让他安慰你、心疼你……安固言,你的追求和喜欢,真是令人无福消受啊。”
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安固言语塞良久,才艰难地分辩道:“他爸……他爸不是还在牢里么?”
“提前出狱了,他妈没说。”邢再洺睥睨地望着窗外的树梢,仿佛那是安固言的头顶:“他遇见麻烦宁可来找我,也不去问你,看来,你在他心中并不可靠啊。”
安固言彻底无言以对了。
愉悦地挂掉电话,邢再洺抬起眼,突然在窗户玻璃上看到了一个人影——猛地回头,靳若飞不知何时洗完澡,穿着睡袍走了出来。此时身上散发着热气,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邢再洺站起身,眼神理直气壮的,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靳若飞,安固言这种无能的人,就算你再喜欢他,这次我也不会让你回去了。”
beta男生的眼帘像蜻蜓翅膀那样扑闪了一下,神情好似有些无奈,声音闷闷的:“……我没有喜欢他啊。”
“没有——?”邢再洺诧异地抬高音调,眉头难以置信地拧着,语塞地思索了两秒。随即,他眼眸一亮,克制地屏住呼吸,缓步走到靳若飞面前,注视着他躲闪的眼睛:“所以他完全是一厢情愿,对吗?”
“……嗯。”beta男生点了点头。
“那我呢?”邢再洺立刻追问,“我是一厢情愿吗?”
靳若飞的呼吸顿时停住了。
看着他沉默的发旋,邢再洺的心脏压抑地跳动着,很轻易便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和退缩。就在他以为靳若飞又要装傻时,这颗猕猴桃似的毛绒脑袋发出了低哑的声音:“一厢情愿的是我,不是你……我不止一厢情愿,我还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异想天开。”
霎时间,邢再洺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伸手把beta男生搂进怀里,由轻到重地抚摩,仿佛安抚一只失落的小狗。他没再追问,因为追问也没有意义——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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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靳若飞按时起床,去片场拍戏。
邢再洺送潇潇去上学了,管家陈叔殷勤地把他带到车库,还帮他打开卷闸门:“靳先生,你的车在这里,开车小心。”
看着一排豪车旁边那辆不起眼的雪佛兰,靳若飞心里有小小的羞耻,仓促地点点头,道一声“谢谢陈叔”,将车迫不及待地开了出去。
到达片场之后,莫导没说什么,只把他叫过去,安排今天要拍摄的场次。倒是白心梧问了一嘴:“前天我助理说你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靳若飞笑得有些勉强,“我儿子生了点儿小病,我妈忙着照顾他,没接电话,我胡思乱想而已。”
见他笑容干瘪,白心梧心领神会,没有戳穿:“是吗。”她拿起热红茶浅酌一口,换了个方式打探:“之前我跟邢再洺说,想认潇潇做干儿子。那家伙小气吧啦的,不愿意,我也不问他了——现在我问你,让潇潇给我做干儿子,你答不答应?”
“干儿子啊!”靳若飞受宠若惊地迟疑一秒,支吾道:“我是没问题,但是洺哥他……我回去跟他说一说吧,他应该会同意的。”
看来是和好了。
白心梧不再询问,转而拿出剧本,拉着他开始走戏。
这一整天,靳强那边都没有动静。
惴惴不安地拍完戏,靳若飞开着车回家,一不留神走错路,差点儿回到了租房那边。
赶忙掉个头朝邢再洺家开去,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他想到安固言,下意识想打个电话……但一回想最近一个星期以来的疲惫,靳若飞便犹豫了。
……自身都难保,你还去管别人的事干什么?
自嘲地嗤笑一声,他把电话收了起来。
在即将开到邢再洺家时,害怕有狗仔蹲守,靳若飞把车停到了附近商场的停车场去。再戴好口罩和毛线帽,像个路人似的走向那棵正逐渐转红的高大枫树。
……天气愈来愈冷了。
脚步踩过地上的落叶,他在院子门禁前紧张地停下,刚要摁门铃,大门便打开了。靳若飞赶忙闪身而入,快步走向入户门。这时,潇潇从屋里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喊:“妈妈!”
赶忙捞住这个小家伙,靳若飞不禁有些紧张:“不用叫这么大声……”
小跑着奔上台阶,他一抬头,就见邢再洺穿着黑色薄毛衣靠在门框上,身形斜倚,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干嘛鬼鬼祟祟的?车也不开进来。”
“我……我打车回来的。”下意识撒了谎,靳若飞停在他跟前,心虚的模样像个刚嫁到丈夫家的新娘,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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