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再洺吃痛地收回手,靳强便如一条泥鳅般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还把外头的门房东撞翻了。
“……操!”不禁咒骂一声,邢再洺追出门,见这个老小子的身影奔跑在大街上,已经逃出五十米开外,保镖们都追不上了。他只得暂且放过靳强,回身上楼——秦丽君紧搂着潇潇站在窗边,两眼通红、面色苍白,身子剧烈颤抖着,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
……
听完他的讲述,靳若飞瞬间瞪起眼,警觉地搂紧了潇潇:“我妈居然没跑——她在哪儿?”
邢再洺伸手指一指不远处的客房,眼神平静:“她昨晚哭了很久,怪你爸爸不带她一起走,大概哭到四点多才睡下。”
这时,潇潇扬起脸,望着妈妈道:“昨天奶奶接我的时候,说带我去见一个人,还说,我肯定会喜欢他的!我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但她不吭声,还把我的电话手表拿走了!我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儿……后来看见爷爷,我一看他跟你长得这么像,就知道那肯定是爷爷!”
“爷爷有没有打你、骂你?”靳若飞心疼地问儿子。
“他没有打我……不过,他脾气好坏!”说着,潇潇扁扁嘴,有些委屈,“我想回家,不想吃饭,他就嫌我不听话,说我不招人喜欢!他还跟我打探爸爸给我多少零花钱,家里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子。我不说,他骂我小混账,说我不识好歹……”
听得心头火起,靳若飞红了眼睛,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着,想要把那个不在现场的老混账撕碎。邢再洺是第二次看见他这幅凶狠的神情,一时间直勾勾地注视着,挪不开眼,
这时,客房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秦丽君头发凌乱地走出来,两只眼睛夸张地红肿着,面色憔悴,整个人几乎老了五岁。一看见她,靳若飞的视线便像刀似的扎过去,声音像是暴雨之前的沉闷雷霆:“妈,你过来——”
身体夸张地颤抖一下,秦丽君的表情立刻变成哭丧,胆怯地摇着头,告饶道:“小飞……你、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为了咱们家——?”靳若飞压抑着嘲讽的声音,不想在邢再洺面前让她太难看:“你哪一点是为了咱们家?我现在是公众人物,如果让大家知道我有一个杀人坐牢的爸爸,你猜一猜,我的处境会不会比安固言更惨烈?……还有潇潇,你把这样的爷爷招回来,就不怕他哪天不顺心,打潇潇出气吗?”
“不会的,不会的……”秦丽君痛哭着,双手不断摇晃否认,“他改了,他不像以前那样了……”
“他哪里改了?!”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靳若飞两眼含泪,怒不可遏:“昨天不过相处了短短的七八个小时,他就开始骂潇潇小混账了。要是洺哥晚去半天,你敢保证他不会动手吗?”
“我,我保证……”秦丽君依旧嘴硬地维护着丈夫,整个人像一只盲目的飞蛾,不知道自己向往的亮光其实是毁灭的火焰:“他还想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还说想认识邢先生,怎么会打潇潇呢?”
“只是认识吗?……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还信他的谎话?”震怒之下,靳若飞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手掌用力撑着桌面,“他就是想吸我的血,再吸潇潇的血,你还不明白吗?!妈——我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忙,但我求你,别把我拖回那个泥潭好吗,我受够了,不想再回去了!”
哭吼之中,他忍不住激动地一捶桌面,指节立刻泛起撞击的通红。邢再洺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把潇潇抱进怀里,又拉住靳若飞,让他贴着自己:“好了,不要说了,有些道理说了也没用的……你先回房。”
靳若飞被他拉着走向房间,可那双通红的吊梢眼依旧紧紧盯着妈妈,眼中透着痛苦与质问。
秦丽君居然还觉得委屈,崩溃地蹲下去,抱着膝盖哭天抢地:“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爸呀!他都坐十年牢了,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吗?……咱们一家团圆不好吗,就非得对他赶尽杀绝?小飞,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听得激动,靳若飞还想挣出去,跟妈妈争论。邢再洺已经紧紧地捞住他的身体,把人拖进房里,又用脚关上了门。
……四周终于清静下来。
靳若飞被他摁坐在床尾,呼吸急促,面色通红,眼带怒色。潇潇则有些怯怯的,紧紧搂着妈妈的胳膊,小脸上都是惶惑和担忧。
看着这失魂落魄的一大一小,邢再洺无声地叹口气,把两个人都搂进了怀里:“……待会儿我给她安置一个新的住处,再派人照顾她,看着她。你们俩今天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靳若飞还没吭声,潇潇已经先点了点头,轻声答应:“……知道。”
两秒之后,beta男生才力竭地垂下眼帘,精疲力尽道:“我还要去拍戏……”
“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今天你就待在这儿,好好休息。”邢再洺面色沉静,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一双眼端凝凛冽,注视着心上人,眸子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这个状态没法演出,演了也是白演,就别去折腾剧组的人了。”
靳若飞咬咬唇,脖颈又无力地往下垂了一寸。
望着他懊丧的眉眼,邢再洺不再吭声,转而低下头,在他眼尾轻轻吻了一下。beta男生失魂落魄的,没有反应过来,潇潇倒是看得分明。他瘪瘪嘴,眼中露出一丝激动的喜色,使劲儿钻进了爸爸和妈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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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中午走出房门吃午饭时,屋子里已经没了秦丽君的身影。
“我让她住到我城郊的房子去了,有人照顾着,不会出事的,你可以放心。”中午吃的是牛排,邢再洺用刀叉帮他把牛排切成小块,再推回他面前,手口两不误:“至于你爸那边,私家侦探还在找。这半个月来,他让你妈从你手里骗了十来万。其中五万租了那个老洋房,另外八万他拿着——他肯定还是要找个落脚点的。至于下一步动作……咱们不用着急,等他出招就好。”
“……怎么能不着急呢?”见他如此轻描淡写,靳若飞失魂落魄地抬起眼,眸子里满是焦灼:“我们在明、他在暗,等他出招的话那就太晚了——万一他利用你和潇潇的关系做文章怎么办?”
“小飞——”放下刀叉,邢再洺语重心长地看向他,眸色深沉:“他想做文章就随他去做好了。我不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小演员,我不在乎,你也不要太提心吊胆了,好吗?”
靳若飞面容沮丧,双目茫然,显然还是沉浸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里。
邢再洺只得继续解释安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虽然要未雨绸缪,但并不意味着后发就不能制人,你明白吗?……这个毒疮你不能老想着捂住,有时候就是得暴露出来,再把它挑破了,它才有可能痊愈。”
“咱们就让他出招,让他把底牌全部亮出来,再慢慢地收拾他,这样才能连根拔起、不留后患。”邢再洺看着他将信将疑的恍惚脸色,忍不住轻笑一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下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哑:“我会解决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知不知道?”
不安的情绪终于冷静了些,靳若飞犹豫地点点头,慢吞吞地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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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靳强果然打来了电话。
靳若飞的手机在邢再洺那儿,所以是邢再洺接的电话:“靳先生,你有什么诉求?”
“嘿嘿嘿嘿!”靳强无赖地笑着,拉长了声音道:“邢影帝,对吧?哎哟,真是荣幸啊!十年前我还没进监狱那会儿,就在电视上看见过你。没想到十年后,你居然成我的儿婿啦!我儿子可真有出息,哈哈哈哈!”
听见动静,靳若飞从房里走了出来,紧张地在他身后偷听着。邢再洺也不恼,从容地笑笑,依旧是问:“靳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毕竟我也很忙的。过了今晚我就要去工作,你就是想打电话找我,估计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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