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朴笑容越来越大,在这一声声喊中,将所有仓门都打开。众人看到每仓都堆装得满满的,喊得更卖力。
好一会儿后,田守朴才再次敲锣让众人静下来:“事不宜迟,大家排队领种子吧!”
众人现在比他还急,都赶紧去问自己村子排哪一桌。
孔仁很快找到牛背村那桌,招呼村人都过去。
书吏翻出牛背村的数据,一边递上一边说:“这是你们村的数量,上面列有每户的田亩数和种子数,下面这里是总数。看一下有没有错,确认无误,村长就在这两份上签字画押。”
昨日教学时已经说过每亩地用的种子量,孔仁连忙拿过算盘快速核算。
孔村长则是不解地问:“怎么要签两份?以往领粮不是只用签一份吗?”
书吏:“领粮是只管到村子,村子里你们自己分。但种子要管到户,一会儿你们拿一张回去,村里分种之时,每户都要在上面签字画押。下回领粮记得再拿回来交,不然可不给粮。”
孔村长连忙应了好,又等孔仁核算无误,就签字画押。
书吏留下一张为凭据,再写一张数量签条,给他们拿去仓房领种子。
孔仁赶紧问:“现在领的都是自家种的份,不知佃种的那些怎么领?”
书吏:“那些需要田地主人和佃户一同来领,当场签契。你回村子通知人,明日起就可以来县里领了,还是在这里。”
孔仁应好道谢,这才赶上牛背村领种的众人。下一个村子则立刻围上来。
田守朴和李震士看着众人热火朝天地分种子,不由得相视一笑。
因孔仁反应快,算数也快,牛背村是最早领完的村子,装了车就启程回村。
一路上,众人都还不停地在议论“圣上的仙术”。孙铁牛两人被追问了许多次,却也答得不厌其烦。
突然就有人感叹:“圣上会仙术,我们是不是就不怕断粮了?圣上可以给我们运粮来!”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纷纷附和。
不过,孔仁却说:“刚才李令说了,用仙术是要耗神的。送赈济粮没有用,送种子却用了。我猜,圣上是想给种子沾上仙气,让我们种得放心。”
众人听得他这话,都是一副恍悟状。
“沾上仙气的种子呢,这辈子能种上可是我们的好福气!”
“是不是种得越多,我们能沾到仙气就越多?”
“华家早早就要收种子,该不会早就知道这事!他们想独占这仙气!”
“圣上是为了让我们种才施仙术,那圣上是不是还能通过仙气知道有人卖种子,就把仙气收回去?”
“河关的稻种,会不会就是沾了仙气,才能种出亩产五百斤!”
“我种过春油菜,不过没伺候得太精细,那年亩产好像有个……七八十斤吧。那这冬油菜是不是能有一百四五?”
“你做什么美梦呢,越冬的产量能和春种秋收的比吗?哪个老庄户不知道,普遍都要低一半。这茬冬油菜能持平都要笑掉牙了,你还想着翻倍。”
“沾了仙气的,总该有点不一样嘛!”
众人一路说着各种各样的猜测,直到回到村口才停下。
村里人无事,又都好奇种子,早早就在村口等着。
孔村长见此,干脆直接开始分种,同时通知午后再聚过来学习种植要点。
去县城的人卖了力气,先分。孙铁牛和那个表兄昨晚守夜没睡好,又是头两个拿。
一边分着种子,“圣上用仙术送种子”的事也迅速在人群中传开。从县里回来的人个个都激动得面放红光,讲述得绘声绘色。
孙家父子三人都在,很快领好自家种子,签字画押,推着小车回家。
孙水牛看一眼孙铁牛,问:“哥,‘仙术’是怎么回事?”
孙铁牛:“回家说。”
进了家门,种子分成三份放好。
孙铁牛坐下喝口水,这才把“仙术”细说一遍,听得家里人吃惊不已,看向那些种子的目光都和先前有几分不同。
孙铁牛扫视过弟弟夫妇,接着把昨日卖布买米的详情说了,再道:“县里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你们看着办吧。”
夏氏也瞥那夫妇两人一眼:“难怪呢。就你们回来前不久,华家又来了人,通知说下午就来收种。还说另外有什么米粮商会要来村里给每户人家办册子,今日开始,进城买粮必须得拿册子去。”
孙水牛的眉头已经皱起来。
孙铁牛说完事,起身回自己屋去休息,其余人也都各自去忙。
丁氏凑到孙水牛身边低声问:“那还卖吗?”
孙水牛:“你觉得呢?”
丁氏犹豫:“仙气什么的我不在乎,我要有那福气,现在也不在这了。但每日去县里买粮是个麻烦,也不知道粮价会涨到多少去……”
孙水牛思索许久,最后道:“卖一半吧,手里多少有点钱。另一半种了,能有种子还朝廷,地能保得住。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起身去搬自己的那一份种子。
第175章 对立
华员外和华举人正在看昨日买冬油菜种子的账。
自从沧阴王倒后,华家如今在沧阴县可算是一家独大的领头人。华员外当过官,致仕之前最高做到了从四品,虽然只是地方官不是京官,这个品级也不低了。
现在华家也有几个族人当着官,不过还只是六七品的地方官。目前对家族的反哺能力有限,甚至有的还需要家族给予支持。
华员外是华家的话事人,而华举人则是他选出来的副手。华举人只是华员外的堂侄,但在举人、秀才众多的大家族里能脱颖而出,足见其能力出众。
华员外并不在意提拔重用非主支的后辈,对入仕的后辈更是大方。让有能力者多做事,这是华家能一直繁荣的原因。只有华家这棵大树不倒,他的儿子孙子们才能躺在自家田产上锦衣玉食。
不过,华举人毕竟年纪轻些,也没经过宦海沉浮,除了三次春闱都没被取中这一个挫折,在沧阴县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因此心境还是没有华员外沉稳,此时翻看账本就越看越心火燥。
华举人沉着脸道:“也不知道田守朴使的什么江湖把戏,搞出个‘沾仙气’的说法。收上来的种子比预计的少了许多!”
华员外却若有所思:“那个农学令不是说,先前在河关也这样。我已经给另几个要发种子的受灾县去了信,问问他们那里是不是一样。若是的话……”
华举人愣了下,随后伸手做出个往上指的动作:“伯父想说,这是……的意思?”
华员外:“在种子上这般费心思,说不定这冬油菜还真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如此,我们收了种子多种上一些,倒也不亏,大不了自己开榨油作坊。
“等到明春,就是既养了田,也多有一笔油的收入。到时哪怕弄不到多少地,也可低价收菜籽榨油。再把油运到北边,甚至榷场,能卖得上价。”
华举人:“可朝廷说会安排油商来收,不知道会出多少价。”
华员外哼笑一声:“反正必然不可能是平常价。”
说完这句,他转话题问:“倒是那些佃户,没有问题吧?”
华举人应道:“这几日我亲自谈的,他们今年的租子减一半,剩下的一半分三年还。菜籽六四分,他们那四成我们会用粮食支付。给粮能比给钱更让他们安心,都乖乖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书房门忽被敲响。
华员外叫了进,大管家推门进来,躬身道:“郎主,农学令、江知州、张通判和田知县,都跟着小的一并回来了。”
华举人蹙下眉:“怎么,今日办契不顺利?”
大管家:“田知县说,光有郎主的印不行,还需郎主亲自签名,不能由小的代签。”
华员外:“别家呢?”
大管家:“皆是一样的说词,都没给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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