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道治淡淡应一声,抬碗喝酒。
一顿酒肉,图国人终于感觉肚子里有了货,嘻嘻哈哈地回屋休息。
韩道治看没惹出什么事,总算放下心,如常休息。
只是,睡到半夜,突然被拍门声惊醒。
他坐起身,一边扯过外袍披上,一边下地开门。
门外是孙奇超,急声道:“韩侍郎,柱国将军突然腹痛发热。”
韩道治这才发现,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不少人都出了屋,聚在皇甫雄那屋门口。他作为正使,和两名皇亲各自住单间,睡得熟才没察觉。
此时韩道治心里就噔咯一下,急步走到皇甫雄门前,拨开人群走进去问:“怎么回事?”
皇甫雄缩着身子躺在床上,面色青得憔悴,眉头紧皱着。旁边伺候的人捧着一只盆站在床头,盆里隐隐传出酸臭味。
皇甫烈和使团中的医官也站在屋中。
见他进来,医官就说:“韩侍郎,柱国将军半个时辰前肚子痛,拉了几回肚子。当时下官给他吃了止泻的药丸,可一柱香前他又起了热,还开始吐。”
皇甫烈恨恨道:“不会是那盛国人记恨我们强买酒肉,下了什么药吧!”
韩道治看他一眼:“若是下了药,怎会只有柱国将军中招,旁人都没事。”
皇甫烈哼一声,没再多说。
几句话间,皇甫雄又爬起身吐了一回,屋内众人都忍不住捂鼻。
韩道治问官医:“开方子,我让人去抓药。坊内都有药铺,夜间也能敲开。”
官医叹口气:“下官看不出究竟,不太敢开方。就想着,这情况是不是侍郎先前说过的,个别外乡人不适应。那还是得盛国的大夫看更好,他们有经验。”
图国虽然建国也有百余年,但医术发展一直缓慢,国内甚至还是以巫术治病为主流。在这一点上,他们不得不承认,只能依靠大盛。
皇甫烈皱眉道:“可我们都照着那小吏说的,吃的熟食,没乱吃东西。”
官医解释:“下官刚才仔细想过,或许是酒不干净。柱国将军喝得最多,也年纪最长,所以……”
皇甫雄腹痛得一抽一抽的,艰难开口:“去找盛国大夫……快……”
韩道治也无法,只得让人出去找小吏。
众人煎熬着等了半个时辰,小吏才领回一名干瘦的老大夫。
老大夫进了气味难闻的屋,却是面不改色,放下医箱拿出脉枕,拉着皇甫雄的手腕搭上去,镇定自若地坐在床边切脉。
韩道治低声问小吏:“哪里请的大夫。”
小吏也低声答:“回春堂的祁大夫,他医术很好。若是贵客们不放心,也可以明日去鸿胪寺,托鸿胪卿请御医。”
请御医就有可能抖出他们犯禁的事来,韩道治并不想多事,便说:“先看看祁大夫手段。”
小吏继续说:“不过,祁大夫的诊金不低,尤其这是夜间出诊……”
韩道治:“放心,不会让你难做。只是,柱国将军这病……”
小吏瞭然地接话:“使者也放心,小人会对上面说,就是寻常的水土不服。”
韩道治点点头。
祁复给皇甫雄探完一边手的脉,又让人扶着他翻身,再探另一边手腕。随后让人给皇甫雄除上衣,并对皇甫烈和韩道治慢慢道:“将军远来,本就身体疲累,又邪物入腹,引起体内阴阳失衡……”
皇甫烈不耐烦听这些听不懂的,直接问:“你就说能不能治。”
祁复不紧不慢地开医箱取出针包:“老夫现在为将军行针,暂时止住腹痛。然后开一剂方,先吃上两日。若热度还退不尽,再换一剂方吃三日,当能好全。”
皇甫雄不满地开口:“前后就要五日……这么慢……”
祁复看他一眼:“将军若是不满老夫,可另请高明。”
韩道治连忙打圆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五日已经很快了,请祁大夫行针吧。”
祁复等了等,看皇甫雄虽脸上不满,却也没再说话,才取针为他治疗。
针灸之术图国人虽然听过,但真正见过的人不多,不少人都挤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
祁复下好针,小吏已经备好纸笔。祁复开了方子,细细交待一番如何煎药。
韩道治看自己手下人听得半懂不懂,只得给了小吏些碎银:“这几日麻烦你抓药煎药。”
小吏笑着应下:“小人一定仔细办好。”
祁复的针很有效,只半个时辰,皇甫雄的腹痛就减轻许多,自然也就不再吐了,看得图国众人啧啧称奇。
皇甫雄肚子好了,就开始感觉烧得头昏眼花,催着小吏赶紧去抓药。
祁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这几日服药有禁忌,须得遵从。多休息,饮食也要清淡些,不可再吃生物。”
说完,他提起药箱:“随我回医馆抓药吧,回来就先煎一碗服用。”
小吏看看韩道治,等韩道治付清了诊金,才领着祁复离开。
韩道治见没什么事了,就让众人散了回去休息。
皇甫雄让人伺候着洗漱更衣,嘀嘀咕咕地道:“都是一样吃肉喝酒,怎么就老子这么倒霉!”
伺候的人不好说他年纪大,只捧道:“柱国将军最辛劳,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其他事让上将军和韩侍郎去操心吧。”
○●
姬安和上官钧在翌日上午见到来回禀的师晟。
师晟:“皇甫雄昨晚上吐下泻,还起了热。祁老去给他行了针、开了方,现在腹痛是好了,但热还没退下去,喝了药还会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姬安用力一拍掌:“干得漂亮!”
师晟还细细解释了一下:“药主要还是下在酒水里,只是单喝那种通常没什么事。祁老再让臣等给皇甫雄的刀涂了另一种药引,才引得他急性腹痛腹泻。
“但这种腹痛其实持续时间不会多长,泻过几次、吐过几轮,也就自然好了。如今皇甫雄的症状,是后来喝下去的药造成的。有祁老控制着,三五日内他们不会起疑。”
姬安有过一回奉御哭求告老的经验,这回一下就听出了师晟的意思——没有那么可怕的药,往餐具抹抹就能如何,让自己放宽心。
姬安笑着安抚他一句:“这回参与行动的人,都论功行赏。”
说着便看向上官钧:“飞廉军在大司马麾下,赏的事便交给你了。”
上官钧微一点头,又问师晟:“别的人有没有动静。”
师晟:“孙奇超昨日随同僚逛了街,中途和人走散之时,独自进了几间店。只是,臣等没发现什么异常。”
上官钧便让他退下去继续盯人。
姬安则让人去给御史大夫传话,通知图国那边进行第二回谈判。
吩咐完,他也和上官钧动身前往上回的衙署。
路上马车里,姬安问:“大司马和孙氏那边,目前接触到什么程度了?”
上官钧:“孙氏野心不小,但也非常谨慎。现在那边回覆说,孙氏会派人来京城联系我。”
姬安:“就是孙奇超吧。”
上官钧:“或许。”
姬安:“可你上回说,图国皇帝军权很稳,孙氏真的有胜算吗?”
上官钧:“纵观历史,很多时候,政变之时,外围的大军是来不及反应的。孙氏经营朝堂与内廷,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姬安点了点头:“也是。即使他们不成功,能把图国搅乱,对我们也有利。”
两人来到上回的小院,依旧坐在埋有铜管的墙前方。
大盛和图国的双方谈判队伍很快进了隔壁。
今天没有皇甫雄在,果然谈判的气氛和缓了一点。还有一点出乎姬安的意料,就是皇甫烈并没有接替皇甫雄出声。
双方很快开始围绕粮食问题展开谈判。
三两轮试探后,唐武给了准话:“这两日圣上思量过,怜惜贵国百姓受灾,同意今年的二十万贯岁币中,有一半用粮食交付,另一半看贵国想要银子还是绢。另外,民间的粮食交易可以酌情放宽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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