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百姓通行的门洞一指。那边恰好也在查一辆车,同样是车里的人全被请下来,有兵士上车去仔仔细细地搜查。
但留高王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可惜发作不得。
秦直身为飞廉军统帅,是上官钧的心腹。而且,他前几日敢带人到驿馆去搜个底朝天,今日又敢这般行事,必然得到过天子允许。留高王除非狠得下心当场自抹脖子,否则根本拦不住秦直。
搜查进行了半个多时辰。一百多人的队伍,所有人都再次被仔细查过脸,几辆车更是里奇外外都被翻了个遍,甚至上上下下全敲过,确认没有可以躲人的夹层。
最终没查出什么来。
留高王冷笑着嘲讽秦直:“查出什么来了?”
秦直平静地回视他:“留高王莫非还期望某真查出什么来?”
留高王哼地甩下袖子,让侍女扶自己上车。
秦直看着他动作,开口:“留高王,国丧可还没有过。”
留高王头也没回:“怎么,本王用几个侍女都不行?”
秦直一语双关:“那您可要藏好些,不然被人逮着证据弹劾,国丧中淫乐,可是会夺爵的。”
留高王的回答是让人重重关上车门。
秦直又转头去看后一辆车的留高王三子。
那三人面色有些尴尬,见他看过去,连忙转开脸,只当没听见,一个跟一个上车。
队伍再次启程,缓缓穿过门洞,离开京城。
有属下靠到秦直身边,低声问:“统帅?”
秦直几不作声地答:“盯上三日。”
属下点点头。
秦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前方队伍看不清了,才转身带人离去。
而在前方的主车里,留高王一边吃着侍女喂的糕点,一边继续听歌。刚才的气愤之色已经全消,脸上甚至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副车当中,只有留高王三子。三人都瘫坐着,抚着胸口喘了一会儿气,才觉得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老七年纪最小,禁不住抬手擦一下额角,看向老三:“幸好,父亲还是听了三哥的话,没让那人跟着咱们的队伍出城。”
老三也是一脸后怕:“父亲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全城都查得那么严,他还非要跟那人接触。”
老二看看两名弟弟,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老七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已经离京了。等回到留高,继续过我们的快活日子。真是的,进京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尽给人笑了。回去说不定还要被其他兄弟嘲笑。”
老三惊魂已定,此时也露出了平常模样:“他们连京城都没见过,轮得到他们笑我们?单只我们带回去的那些好东西,他们就眼巴巴地羡慕吧。”
老七和老三说了几句,见老二一直不说话,奇怪地叫他:“二哥,怎么了?”
老二摇摇头,叹气:“希望能平安回到留高吧。”
第70章 要人
姬安身周隐隐的低气压环绕了好几天,直到初十休沐睡了饱觉,才终于散开一些。
他在温暖的被窝中赖了一会儿床,脑子里盘算清今天要做的事,总算不得不爬起身。
今天当值的洪大福、汤开泰进来伺候姬安洗漱。
洪大福见姬安像是比前几天心情好,试探地提议:“陛下今日要不要再到京中逛一逛?奴还记得,上回陛下说想看遍所有坊。”
姬安笑说:“我倒是想,但今日也有今日的事。看遍所有坊这个心愿,只能慢慢来了。”
洪大福忙接话道:“是是,来日方长,陛下慢慢看就是了。”
姬安洗好脸,搽过面脂,在铜镜前坐下。
却是见到不知何时进来的徐小七过来自己身后,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
姬安不由得说:“小七,上回你都没休沐,今日怎么也过来了。”
徐小七笑着回:“陛下休沐了,奴也没事了,就想过来陪着陛下。”
旁边正收拾东西的汤开泰凑趣接一句:“不过还别说,奴几个里头,还是得属小七的梳头手艺最好。”
姬安微笑听着。其实他能感觉出来,大概是这几天自己心情不太好,几个跟自己最久的内侍都想把身边事打理好,免得自己再为琐事心烦,只希望自己能顺心一些。
这么一想,他心里还真挺暖的。
就在这时,姬安感觉到头皮一阵紧——是徐小七将他头发都抓起,准备要盘发髻。
姬安看着镜子,突然就想起上次休沐那天,上官钧给自己扎头发的情形。
虽然当时自己被上官钧弄得脊背汗毛倒竖,但那一天半散着发的确比平日舒服。
当时姬安还猜会不会被官员弹劾,不过可能是后来常仁佑一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倒是没见到弹劾奏疏。当然,也可能是当天姬安运气好,没被那些有闲心的官员瞧见。
想到这里,姬安便说:“小七,不用盘髻了,像上回那样扎一扎就行,那样舒服。”
徐小七听得一愣。
姬安补充:“挑一条我的丝縧用。”
到底不是第一次了,洪大福和汤开泰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拿了几条丝縧过来。
只是姬安一看就察觉不对:“怎么这么粗?”
汤开泰为难地回道:“陛下的丝縧都是系衣裳用的,全是这般粗细……”
洪大福接话说:“上回大司马的那些细丝縧,可能是用来扎荷包之类。”
丝縧通常当腰带使,太细了会和衣裳不搭配,也系不稳。但这么粗的不好扎头发,还得找细的。
姬安就问:“上回那条还给大司马了吗?若是还在,就先用着吧。”
倒是的确还在,洪大福很缓存来。
徐小七重新给姬安梳好发,用那条丝縧扎了。
姬安对着铜镜左右看看,颇为满意地点下头:“还是这样舒服。让尚服局编几条细的备用,日后政事堂议完事,就给我改成这样扎。”
每天批那么多奏疏,姬安决定要善待一下自己,能舒服点就舒服点。
内侍们看他心情变得更好,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上回连上官钧都纵着,就都没有劝。
姬安出到外间,果然见到关忠和何万利也没有休息,正在张罗摆早饭。
吃过早饭,姬安起身活动几步,吩咐:“传人吧。”
关忠下去传话。
徐小七犹豫片刻,还是劝了一句:“陛下莫要生气,生气伤身。”
姬安笑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没过多久,朱顺、郑永、王晦领着殿中监、两名殿中少监、两名殿中丞进来,一行人分作两排向姬安行礼。
姬安给三名内侍赐了座,目光在殿中省五人身上扫过:“知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
五人没得座,自然能感觉出气氛不寻常,都低首垂眼,忐忑地摇头。
殿中监偷偷抬眼瞥一下姬安,见他面色尚好,便壮着胆子道:“臣等不敢善自揣度圣意。”
姬安向旁伸手,朱顺递上一本小册子。
姬安随意地翻过几页,轻笑一声:“我每日吃的鸡蛋,竟然要五两银子一个。这下蛋的鸡,莫不是吃金子长大的。”
京城内的市价,鸡蛋普遍在十五至二十文一斤,最贵的也不过是三十文一斤,这已经和猪肉价持平。哪怕是姬安吃的那种大个头好蛋,算下来也就是两文钱一个。
姬安继续说:“我都不知道,出孝不到十日,我就吃了一百八十个蛋。一日十七八个,这都没被噎死,我也是挺厉害的。”
殿中省五人再顶不住。先是一个殿中丞腿软得跌在地上,又连忙爬起叩头。其余人见此,也都跟着跪下去。
姬安还在继续翻那本账:“白萝卜三两银子一斤。原来我先前种的那一茬萝卜能值九十三两银子,这买卖划算,不如我把皇庄出的萝卜都卖给你们吧。”
说完停顿下,又不解地问:“嗯?难道我的皇庄不养鸡、不种萝卜,连这么普通的两样都还要在外头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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