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顺手摸一摸,回头对他笑了下:“你自己有吗?”
徐小七给他看手中的另一小包:“奴还有。”
姬安才转回身。
今天他只带了徐小七在身边。先前他问过一众内侍,其他人都说怕见血,姬安就没有勉强他们跟来。
终于,午正三刻。
大理卿沉声下令:“开斩!”
第一排的刽子手举高锋利的砍刀,转瞬挥下。
姬安只觉一道亮光闪过,随后便是一片扎眼的鲜红。
围观人群响起一阵喧哗。
刽子手掏出布巾,擦掉刀上的血,走向第二个犯人。
姬安隐约感觉旁边有道目光,转过头就和上官钧对上视线。
上官钧:“不怕?”
姬安老实说:“我胆子真的很大。不过,当然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上官钧没说什么,回头继续看。姬安也重新看向下方。
刽子手在第二个犯人身后举起刀。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波人,少年、青年、中年都有,甚至还有健壮的妇人。
有三个手里拿短刀的,去拦阻刽子手,剩下的多数人都去扶犯人。还有人在向刑场四周扔冒烟的东西,往监斩台扔过来的尤其多。
转眼间,刑场上就弥漫开一大片浓烟。
未等围观百姓反应过来,人群中又突然接连发出砰砰砰的爆炸声响,同时有人不断高喊:“快跑!有火炮!”
受惊的人群立刻出现骚动,叫嚷推搡着四散奔逃。
姬安蹭地站起身。
已有一队羽林卫飞速奔上台来,拔出刀将姬安和上官钧团团保护在内。
徐小七猛然扑上前,用手中手帕罩住姬安口鼻,急声喊:“殿下当心!”
姬安抬手自己捂,一边快速说“你也捂着”,一边努力从羽林卫身后去看下方人群的情形。
幸好,这里场地空旷,百姓们跑得开,没有造成踩踏事故,即使有人跌倒,旁人也能绕过。
刚才维护刑场秩序的衙役们,现在纷纷开始疏散百姓,还帮着去扶跌倒的人。
看来大理寺和刑部准备得很充分,姬安终于放下心来。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漫开的烟有点呛,随即又察觉有什么湿的东西碰到手背。
垂眼一看,是一条湿手帕。
拿着手帕的,是上官钧的手。
姬安转眼看去,发现上官钧已经用湿手帕捂住口鼻,便接到手中,换掉原本的手帕。
还转过身,一边帮徐小七按手帕一边说:“你用水囊打湿手帕,更管用。”
徐小七连忙解开腰间水囊,把水住手帕上淋。
幸好秋天风大,虽然烟浓,但没多久就被风吹散。
只是,下方的犯人除去已死的那个,其他全都不见了踪影。
上官钧将湿手帕扔给身旁河清,换条手帕擦手。
姬安凑过来低声问:“大司马早知道他们会用这招?”
上官钧面不改色:“能使的招术总共也没几种。”
五位监斩官过来请罪。
刑部尚书摇头道:“没想到这群余孽还真这么义气。”
大理卿却回他:“能纠集起来行刺大司马的,必然是这种人。”
上官钧命人去备车,只对五人道:“加紧搜索,若把人放跑,唯你们是问。”
五人躬身:“请大司马放心,城门已关,他们跑不出去。”
上官钧示意他们去忙,带着姬安走下高台。
上车之时,姬安突然发现齐万生还在不远处,正看着这边,便对他点下头。齐万生也拢起双手,微微一揖。
姬安上车坐好,车子慢慢走起来。
他揭开一点车窗帘子,目送外面的齐万生转身离开,叹道:“希望师晟平安。”
上官钧正闭目养神,闻言回道:“富贵险中求。他一名武人,想要晋升得快,就得有实打实的功绩。”
*
不出两日,劫刑场的案子就结了。犯人和救人的全部落网,还多抓获一个主谋。
最后审出一起震惊朝堂的大案。
升平教在前年就被覆灭,到今年这些这残党余孽还能行刺上官钧,背后当然有人出钱养着他们。
这个人便是沧阴王,姬含思的生父。
在京里被抓到的主谋,是沧阴王的心腹幕僚,也是姬含思的亲舅舅。
据升平教残党供称,当年便是沧阴王庇护他们,让他们逃过搜捕。之后他们一直躲在沧阴王的庄子里,直到这次幕僚出谋划策,还出钱出力打通关系,仍被通缉的他们才得以入京向上官钧寻仇。
行刺失手之后,除了两个死士杀手,连京中与他们串连的死忠信徒都被牵连下狱。那些残党可以不管死士,却不肯放弃信徒,于是逼迫幕僚再帮他们想办法劫刑场。
这个幕僚的确有些手段,带着一群外乡人还能在京中完美藏身。要不是有师晟当内应,官府几乎不可能抓得到他们。
当然,那个幕僚并不承认背后的人是沧阴王,只说是自己假借沧阴王的名义所为。
但他承不承认并不重要,只要他被抓到,满朝上下都明白——沧阴王完了。
这一天政事堂议事之时,大理卿与刑部尚书特地来将案件原委禀报给上官钧。
上官钧冷笑一声:“沧阴王。”
随后看向大理卿方怀静:“给诸位宰相都讲讲,沧阴王还干过什么。”
方怀静便把先前查姬安落水一事的经过说了下,最后道:“那个破坏桥的宦官虽死了,但我们在他住处的一块空心砖里找到一封信。信中要他设法害死四皇子,并承诺给他高官厚禄,落的是沧阴王印。”
众人都倒抽一口气。
沧阴王同时对上官钧和姬安动手,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推自己亲子姬含思继位。且不甘于姬含思头上压着个权臣,说不定还想着自己来当一当“太上皇”。
若是再想得发散一点,前头那八位皇子的死,会不会都有沧阴王的手笔?
姬安却是惊讶地去看上官钧——先前上官钧没给他看那封信。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那封信,真是沧阴王写的吗?
上官钧:“提沧阴王到案审理。”
方怀静:“提郡王到案,需圣上同意。”
上官钧:“难得圣上最近愉悦舒畅,不要让这种小事扰了他的心情。”
方怀静应声“是”,没再多说。
上官钧再问:“若坐实是沧阴王所为,此案该如何判。”
方怀静:“谋害皇嗣与国之重臣,首罪者弃市,从罪者斩首,皆抄没家产,家人罚为奴隶。”
上官钧:“我会点一支禁军同去,留一半在沧阴。”
这话一出,姬安就看到众人相互对视。他也和众人一样,立刻明白上官钧的意思,就是要按刚才方怀静说的那样判。
留一半人在那里守着,等这边结案的消息一发过去,立刻就能抄家。只要沧阴王和姬含思的生母家族都被除掉,那姬含思就成了无根之萍。
刑部尚书迟疑着提醒:“沧阴王毕竟是宗室,死罪是否……”
上官钧:“囚于京城。”
于是此案的未来结果就有了定论。
不过,等议事结束,众人离去之后。
姬安却对上官钧说:“大司马,就不用让沧阴王入京了吧。”
上官钧正喝着茶,闻言抬眼:“四殿下不想见到他?”
姬安笑笑,捏起一块糕点,一口咬下一半,边嚼边说:“有谁会想见到要杀自己的人呢。”
他不太相信上官钧真会费人费钱地养一个宗室后患。
上官钧没回话,继续慢慢喝茶。
姬安换了个话题:“师晟还好吗,他是怎么混进去当内应的?”
这次上官钧开口了:“顶替了当时和他同一队的真正犯人。那些犯人彼此间都不熟悉,才能顺利潜进去。至于他好不好,四殿下可让人去看看,他与齐万生住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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