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的?
如果是“我”的,那坐在棋盘对面、和我下棋的“这小子”又是谁?
是毕尹?我见过毕尹?还跟他下过棋?
我按住太阳穴,试图抓住那些马赛克一般模糊的画面,但记忆彼岸像是有堵墙般,阻挡着我向前探索。
我头晕目眩,只能躺倒在地上,抱头呻吟。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才有气力扶着书桌站起来。只觉视线像从水里看出去一般,连棋盘的格线都模糊不清。
蒙胧间,我看见棋盘原先摆放的地面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揉了揉眼,确认不是我看错,是真的有条缝在那,除此之外,靠近墙壁的地方还有个小小的凹槽。
我下意识地左右观望,毕尹没有回来的迹象。
我试着把手指勾进那条缝,果不其然,那是道暗门。
暗门没有上锁,我微一使力,只听“隆”地一声,暗门往上掀了开来,却没怎么积灰,显见满常被人使用。
暗门下是个笔直向下的铁梯,我脑门充血,心跳一下子加快起来。
做为一个优良教师、成熟的长辈,我应当立即放弃窥探学生隐私的念头。
但可能是刚才那幕回忆太过慑人,我的脑子还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铁梯下的空间像某种吸引人的黑洞,对着身为潘朵拉的我招手。
我钻进书桌下,那洞十分褊狭,至多只容成年男性一人通过。好在我体型本来就偏纤细,不多费力气便拾级而下。
铁梯比想像中深,照这深度,应该是进了地下。
为了怕货柜的旧事重演,下去前,我还记得用棋盘卡住洞口。
底下空间并不大,横着走大约两、三步距离,我看见墙边摆了张桌子,但里头实在太暗,看不分明。
我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当照明,总算稍微厘清了状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文档,桌子上头堆满了各类文档夹,不同于毕尹房间的齐整,这里的数据乱糟糟的,东一堆西一叠,很像什么疯狂科学家的研究室。
我翻看了最上头的文件夹,随即呆住了。
“啊……”
那数据不是别人的,正是我新入康柏时,在吴佳萌面前填写的教师数据。
我抬起头来,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和便条纸,花花绿绿的,颇像什么悬案影集中、装逼侦探用来推理的那种。
最左侧是个男学生的照片,似乎是从报纸上裁下来,剪报里的男学生面色苍白、身材瘦弱,带着某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剪报下方的便条纸上,以麦克笔写着两行字。
“海青国民中学,杨青我,3月17日死于投海。”
“胡蝶伊任教期间:9月1日至隔年3月17日。”
我愣得说不出话来,不自觉地伸出指尖,触在蛾那张久违的脸上。
便条纸下方还有一张笔记,上头以原子笔潦草地写道:“此人为罗高调查对象,二月底曾与杨青我访谈。”
担任二R导师半年,我清楚认得这是毕尹的字。
我的指尖颤抖地往左移,就在蛾的照片之侧,是张女学生的照片。
这张似乎也是从杂志一类刊物上剪切来,照片中的女学生戴着黑框眼镜、剪着清汤挂面式的保守短发,而下方一样用签字笔写着字。
“戈登女子高级中学,曾若以,12月7日死于上吊。”
“胡蝶伊任教期间:同年九9月1日至12月7日。”
而这张照片的下方,一样有毕尹手写的笔记:“黄风鸣曾任教于戈登同班级……接近她是为了调查黄蜂?待查。”
我的背脊淌下冷汗,用发颤的指尖往左移,停在最左侧张照片上。
那是张拍贴,拍粘贴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面容秀丽、五官看不出年龄,被另一个高大的少年搂着腰,满脸尴尬无助。
那是一年前的我,是我和蝉在游乐场拍下的拍贴。
“西达慈善特殊教育学校,范寒单,7月20日因车祸事故,重伤后送入镇立医院,于急诊室不治死亡。”
“胡蝶伊任教期间:同年6月1日至7月20日。”
底下的笔记纸依然是毕尹娟秀的字迹。
“家协理事长范西达的长子……死亡与胡蝶伊的行动有关?再调查。”
我忍着几乎要软倒在地上的无力感,发现桌面后的墙上,似乎还贴着东西。
我把手机举起来,照亮这面墙的瞬间,不由得怔住了。
墙上全是照片,贴得密密麻麻,连个落指的地方都无。
我看见我辅导蛾挑灯夜战念书时、在教室窗边谈笑的侧影。陪蚁去买她生平第一台單車时,陪着她烦恼的背影。还有和蝉在游艺场玩乐时,蝉笑着替我擦去唇边污渍的照片,各种各样。
不单那些旧照,我在康柏二R教室内讲述兜盔甲虫时、在学生餐厅吃掉五份套餐时、还有在生物实验室专注地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将粉蝶放入培养皿的模样,全都被纪录了下来。
还有大浴场,我认出那是莫思偷拍我的照片,没想到摄影师竟舍得分享。
最新一张是刚结束不久的蜂鸣祭,我站在甜点社的摊位前,正贪婪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刚到手的彩色棉花糖。
拍摄的人离我极近,我却浑然无所觉。
在这些层层叠叠的照片中心,贴了一张全身照。
那是个男学生,穿着康柏的制服。
照片边缘泛黄,显然年代久远,且不知被谁点火烧了下半部,右下角全是焦痕,怎么看也不像新拍的。
照片中的男学生站在棋盘前、插着腰,对着镜头无羁地笑着。
是“蝶伊老师”。
纪录之间、(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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