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配戴有蝴蝶结的物品”,我姑且也买了个蝴蝶结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我偷偷观察有没有纠察队在检查、或是做MEMO之类的,但都一无所获。
这也是守则可怕的地方,越是这种能轻易办到的小事,人们越会不假思索的服从,甚至不会去思考遵守的理由,反正跟着大家做准没错。
即使守则偶尔变得严苛一点,大家也会觉得都遵守这么久了,反抗也是麻烦,就这么咬牙忍耐过去算了。
某些方面来讲,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法确实高明,毕竟“服从规定”是一种习惯,守则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再过几天。”罗莫思说。
★★★
标本纪录:003
标本品种:蝉
蝉的故事有点长,得分几次纪录完。
“蚁”的标本完成后,蝶伊老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关在阴暗的房间中。
他看着满屋子的标本,思考自己成为老师的意义,也没有去应征新的学校,就这么一日渡过一日。
蝶伊老师二十七岁那年夏天,一位老朋友知道了他的状况,认为蝶伊老师不能再这么下去,便为他介绍了一所新学校。
那是所慈善学校,学校与孤儿院合作,专收那些因为家庭或身体种种因素、想念书却没办法实现愿望的孩子们。
如果是这种学校的孩子,应该会懂得体谅别人,不会再发生那种可怕的事,蝶伊老师这么安慰自己。
蝶伊老师在那年秋季应聘,成为慈善学校的专任生物教师。
这里的学生也如蝶伊老师所想的单纯得多,有许多残疾的学生、也有不少孤儿和穷人,这让蝶伊老师的教学生活充满意义。
他渐渐忘了“蛾”和“蚁”的事,恢复往常的笑容。
直到某天中午。
蝶伊老师喜欢一个人用午餐,那天他带着六个三明治,到校舍顶楼享用。
他就在那里,遇见了蝉。
蝉穿着学校制服,让蝶伊老师知道他是慈善中学的学生。
当时蝉站在顶楼栅栏之外,两脚是光的,鞋子就脱在栅栏下。
蝶伊老师忙大叫:“你在做什么!不要做傻事!”
蝉回过头来,表情相当冷静。
“你做过‘分类’吗?”蝉问他。
蝶伊老师愣了一下,但他不敢刺激蝉。同为十八岁的青春男孩,蝉和蛾完全是不同类型,蝉高过蝶伊老师半颗头,他害怕蝉冲动起来,自己拉不住。
“什么分类?”蝶伊老师只好问。
“任何分类。像是把垃圾分成可燃和不可燃,把季节分成春夏秋冬,把饮料区分成奶茶和咖啡,把书籍分为文学类和非文学类。”
蝶伊老师耐着性子说:“当然,这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吗?”
“那人呢?”蝉又问他:“你也会把人分类吗?像是模范生和资源班,好学生和坏学生,或像新闻报导法官审犯人一样,分成可教化和不可教化。”
蝶伊老师深吸了口气。
“我会,就像我捉到昆虫,会先将他分类成膜翅目、广翅目和捻翅目,但这充其量只是我快速认识他的方法,等和它熟起来后,我就会把分类标签拿掉,用我自己的方法去衡量它。”
“那要熟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把我身上的‘分类’拿掉?”
“……你先从那里下来,我就跟你说。”蝶伊老师说。
“如果我和你交往呢?”蝉语出惊人:“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你会把我从‘废物’、‘不良品’、‘坏孩子’分类中拿掉,放进只属于我的分类吗?”
对于当时答复的细节,蝶伊老师回忆不大起来。
那时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能让其他标本的悲剧重演,绝对不行。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蝉搂在怀里,在学生注视下走下顶楼。
他成了蝉的“女朋友”。
蝶伊老师事后才知道,当初相遇时,蝉并不知道他是学校老师,怪就怪当时他太瘦,个子又不高,加上娃娃脸,也难怪会被误认。
但误认身分也就罢了。重点是,蝶伊老师还被蝉误认成女性,也才会对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蝶伊老师还从班上的女学生那里得知,蝉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在外头很多朋友,和校方似乎也有特殊关系,是这所学校的老大,没人敢惹他。
蝉的家境似乎不错,上学放学都有车辆接送,平常穿的运动鞋也都是名牌,据说经常请全班喝饮料。蝶伊老师不懂他为何会来念这所学校。
蝉在宣称和蝶伊老师交往的第一个休假日,约他去闹区约会。
蝶伊老师战战兢兢地抵达会面点,对方穿着俐落的帽T和牛仔裤,和穿制服的样子大不相同。
果然是年轻他一轮生肖的孩子,加上蝉本来长得帅,这样一打扮起来,路过的人目光都停留在蝉的身上。
“走吧。”蝉对蝶伊老师说,还伸出一只手臂来。
但蝶伊老师没敢牵他的手,闹区离学校不远,他也怕被学生目击。
蝶伊老师从后赶上蝉,“你是认真的吗?”
蝉双手插在口袋中,神态轻松:“你指的是什么?”
“你是……认真要跟我、咳,交往?”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但我是……男的,还是你的老师。”
令蝶伊老师更无法理解的是,蝉后来得知他的真实性别后,非但没有大喊恶心将他丢开,反而像是找到更有趣的猎物般。
他到处宣示主权,出入都和他黏在一块,弄到其他老师都知道蝉爱慕他,而学生们都视他为“老大的女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蝉没说话,他回过身,把刚买的棉花糖递到蝶伊老师手里。
“这个给你,很好吃的。”
他们逛了许多地方,一起看了场电影、喝了下午茶。蝉还给蝶伊点了个草莓奶油蛋糕,是高中女生会喜欢的口味。
蝉还带蝶伊老师去Game Center,在那种都是学生的地方,时年二十八岁的蝶伊老师显得格格不入。
蝉擅长各种游戏,跳舞机、音乐游戏、射击游戏、夹娃娃和拳击机,每一样都驾轻就熟。
蝉在Game Center似乎是名人,不少打扮入时的女生来搭讪,蝉也从善如流地寒喧着,俨然游戏场的王者。
蝉指着夹娃娃机,问蝶伊老师:“你喜欢哪个,我夹给你?”
蝉夹了满满一山的娃娃,蝶伊老师见周围一堆人围观,连忙阻止他。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
但蝉噗嗤一笑:“说这种话,好像你是老师似的。”
蝉一直在游戏中心玩到夜深,才在一堆狐群狗党簇拥下离开。
蝶伊老师抱着一大袋绒毛娃娃,踉跄着尾随蝉回到巴士站。
他正松了口气,想说漫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但蝉忽然回头望向他。
“接下来呢?去你家打炮?还是我家?”
第23章 乱丢垃圾者申诫乙次
我趁着元宵三连休,捧着一大束花,到镇立医院探望卧床中的叶艾利。
艾利在万圣舞会过后不久的清晨转醒过来,终究是年轻人,恢复力惊人,过不了几周就能起身,也能跟担心她的艾奈说几句话。
蟹壳拍卖攒的钱付清艾利的医药费后,还有为数可观的盈余,足以让叶家在艾利毕业前过上一段高枕无忧的日子。
艾利的父亲也住在同间医院里,艾利自杀的事似乎对他冲击颇大,让这位大人意识到不能够就这样亲职放弃下去。
据章德马转述,本来生意失败后,艾爹一直灰心丧志,也不太愿意接受治疗,但现在天天都到复健科报到。
我想起艾利微笑着对我说的那句:“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有种既庆幸、却又胸口发酸的感觉。
镇立医院离海边很近,我把第二个标本罐拿到HoneyBeach,绑了浮标,任他随着海浪飘走。
上一篇:和顶流前任上养娃综艺后我红了
下一篇:管暗恋的对家A叫老公会怎样?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