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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听着希克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种反人类的可怖实验，面上平静，心下惊叹人鱼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某些实验之惊骇，硬是让他这个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人听起来都胆颤。难怪人族游记传说里，人鱼动不动就是掏心吸血的形象。
虽然有一棒子打死的嫌疑，可确实只有这样才能警示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族。不然某些脑子里装满黄色废料的人族雄性，少不了前仆后继地去送死。
人类之于人鱼族，可不是什么配得平等相待的存在。
“就是这个！”希克斯停下，缓缓拉下面前巨大的黑布。
两个硕大的水晶球出现在他们面前。
水晶球的直径足有三四米，半透的绿色在深蓝的海底下晶莹灵动。外壁上，血色的人鱼符文组成极繁的法阵。法阵在水晶球壁上流动着，每一圈都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
希克斯伸手摸了摸水晶球，激动道：“这是我这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整个人鱼族，不，整个艾赛亚大陆，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创造出这样传奇的阵法了。”
陆易不合时宜地想起维克托五世也是被誉为艾赛亚第一的天才阵法师。
他在新胜利的短短几天里，文德尔·维克托始终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是否醒来？
“这个阵法是用来处理我和陆易哥哥身上的人鱼之血的吗？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路尔顿凑近一步，仔细打量着这巨大的水晶球。
“危害？”希克斯重复道，“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危害了。”
“也许对你们来说，比起危害，这更像是一种机遇。”
“怎么说？是机遇还是危害，总要讲清才好判断。”陆易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希克斯却感到阵阵压力，也没了再故作玄虚的念头，老老实实解释起来。
“一阵二体，左右两边必须是同父同母，最好还是同胎的兄弟，我特意为你们设计的。”
路尔顿怔住，“同父同母，同胎的兄弟……我们？”
陆易暗骂希克斯多嘴，握住路尔顿的手道：“这件事有些复杂，等回去后，我再跟你说……”
陆易的反应让路尔顿瞬间确信，这个人鱼长老说的都是真话。他顿时生出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回握住陆易的手，顺从道：“我都听你的，哥。”
一旁老神在在的希克斯见陆易再次投来死亡注视，立刻接着讲起了法阵，生怕陆易顺手就给他来两下。
他可是围观了那日整场宴会的人，这个陆易殿下不说暴戾，但也是跟脾气好半点不沾边的，希克斯武断地想到。
“咳咳，说回这个法阵哈。具体是什么原理我就不多赘述了，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就是通过置换你们两个人体内的人鱼血和人族血来达到两个人的平衡。
“假如说，你们两个人是分别装有百分之六十人鱼血和百分之四十人族血的瓶子，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两种混杂在一起的血分别提炼出来。
“最后，一个瓶子装入百分之百的人鱼血，另一个瓶子装百分之二十人鱼血和百分之八十人族血。而百分之二十的人鱼血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不足以致命了。
“一方转为人鱼，一方转为人族。
“你们要怎么选？”
希克斯说出这句话时深深望着陆易。
虽然他没有直言自己的想法，可在场的三位人鱼都心知肚明。
也许这也是其他人鱼长老的想法，希望陆易可以成为彻头彻尾的人鱼族，带领人鱼族裔走向更伟大辉煌的未来。
陆易却神色古怪，他直接在指尖取了一小滴鲜血。
鲜血飘到希克斯面前，希克斯先是微微眯着眼打量那血滴，而后瞪大了双眼，惊悚地后退了几步。
“这，这……”
“你也看出来了吧。”陆易笃定道。
他的血泛着淡淡的金光，虽然那抹金色极浅极淡，可存在感令人不可忽视。
希克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易不会受到药丸副作用的影响了。
半神——
居然是半神！
哪怕是被人鱼瞧不起的人族之血，在神明力量的加持下，也终会焕发出超凡的力量。
希克斯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易：“不用了……莲娜公主再不用担心殿下了。陆易殿下有如此奇遇，如此神明的偏爱，什么人鱼之血都伤害不了你。”
“之前昏迷，恐怕也只是人鱼之血在被神……在被吞噬消化，无序与混乱都是暂时的……血足以永恒不朽。”
希克斯敬畏着不敢说出“神血”，连带着看陆易的目光也更畏惧了。
路尔顿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紧张道：“什么意思？哥不会再受到人鱼之血的影响了吗？”
希克斯点头。
陆易则是追问道：“既然我的问题不再是问题，那路尔顿呢？他要怎么办？”
希克斯伸出双手，用掌心捧着那悬空的小滴血，信誓旦旦道：“好解决。”
“这一小滴血就够了。路尔顿殿下想成为人鱼，还是人族？”
路尔顿眼神闪烁，“必须选择吗？两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希克斯缓缓摇头，“路尔顿殿下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些先天不足吧？混血本就难成，更何况你这种情况。
“只是有件事我得提前告知殿下，因为你在人族时的生来孱弱，一旦全部转回人鱼后，需要在暗礁好生养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能回陆地，也不能变回双腿。”
“这个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路尔顿问。
“不好说，看你适应得怎么样，快的话几年，慢的话十几年，几十年都是有可能的。”希克斯保守道。
“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好，殿下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守着这滴血……”
-
寝殿。
陆易和路尔顿难得同睡一张床。
路尔顿枕在陆易的膝上，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
“……”
“……”
他听着陆易将身世秘闻娓娓道来，新奇的同时又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所以，我们才是真正的兄弟……”路尔顿轻轻道。
“是。”陆易颔首。
“好神奇啊，难怪我这么喜欢哥哥，原来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哪怕被人为分散，也还是下意识想要靠近。”
陆易也觉得神奇，他上一世没有兄弟姐妹，这一世虽然有大哥二哥，但这俩居然都不是他亲生的兄弟。
“我们本来应该是彼此最亲密的人的……”
路尔顿用额头抵着陆易的膝盖，语气亲昵又显得委屈。
“我以前可羡慕阿斯特了，他可以和哥哥一起回家，就好像他和你才是永远一国的，我只能一个人守在王宫里，等哥哥想起我的时候，再来看看我。”
他就一直等啊等啊，每一次见面后，又要等好久好久。
陆易哑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路尔顿按住陆易的手，脸颊贴上他的手背。
“我不想离开哥哥，可我更不想被哥哥抛下……”
先天不足，如果彻底去除了体内的人鱼之血，他还能活多久？
路尔顿不知道，他只知道陆易一定会比他活得要长得长得长得多。
长到也许某一天，他这个本该是最亲密的同胞弟弟也只变成记忆里褪色的名字。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在暗礁待一段时间而已，人鱼的寿命那么长，他可以陪陆易更久，路尔顿想。
这一次，让他先抛下陆易吧。
陆易意识到他隐晦的意有所指，“放心，不管路尔顿怎么选，都会是好结果的。”
“才不是。”路尔顿故意哼道，“我不想再那么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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