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提问者都搞不清自己这句话的目的,被提问者又为什么要解释?”
又来了。
方柏嘉开始怀疑汤昼恒今天吃错了药。
对方一套组合拳太过凶猛,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一反以往温和无害的常态,变得招招锋利,一层接着一层递进,把方柏嘉逼得一退再退,偏偏又无法还手。
汤昼恒的语气甚至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和煦轻缓,仿佛只是在和人闲聊。
“我——”方柏嘉张口想要反驳,却又突然停住。
等等,汤昼恒上一句说了什么。
他是哪种喜欢,对方就也是……?
?
方柏嘉琢磨着汤昼恒的发言。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如果方柏嘉把他当成朋友,那汤昼恒对他也是纯洁的队友情。
如果方柏嘉对他是……那种的喜欢,难道汤昼恒也可以?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一个人的感情又不是单向选择开关,能在两者之间来回转换,往左边一拨是模式A,往右边一拨,是截然不同的模式B。
汤昼恒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对话是超出了正常交流边界的。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过来、善于感知他人情绪的人,如果对方不想理会方柏嘉的那点试探,他完全可以不说后面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内容。
汤昼恒根本是有意为之,故意和他制造暧昧。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人前些天不是还在将他“冷处理”,一副都是方柏嘉自作多情的渣男样吗?
难道是他感知有误?
方柏嘉短路在原地,一脸怔怔地望着这人,仿佛烧坏电线的机器。
汤昼恒却不再解释,冷不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片子出来了。”
无比突然的一句。
说完也不给方柏嘉更多反应和深思的机会,他站起身,率先一步朝着扫码取片的机器走了过去。
方柏嘉这才也赶忙跟上,和他一起重新挂号问诊。
去往诊室的路上,方柏嘉实在无聊,索性拿出片子,一边走一边不懂装懂地看。
看了半天瞧不出什么结果,忧心忡忡地小声嘟囔:“该不会动到骨头了吧?”
“……”在他旁边的汤昼恒听到他这句蚊子哼似的话,不由有点无奈,“你倒是盼我点好。”
刚才那一番令人脸红心跳、捉摸不透的对话之后,两人间的氛围莫名放松下来一点。
方柏嘉没了前几天见到汤昼恒就要躲的古怪,闻言,直言不讳地冷飕飕道:“你先搞清楚,是谁不盼着你好。是我吗?还是明知道自己的手有问题也不懂得及时处理一下的某个人?自己不注意谁也帮不了你。”
他说着,又将看不懂的片子塞回袋子里。
自己还在继续向前走,身边的人却忽地不动了。
“所以……”
汤昼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方柏嘉才意识到那人已经停了脚步。
他回过头,诧异地瞧向对方。
就见汤昼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你有对我感同身受一点了吗?”
“什么?”
方柏嘉起先没有听懂,只觉得汤昼恒这一句来得没头没脑。
直到汤昼恒望着他,慢慢地补充:“你伪感期那次,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39章
“……”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方柏嘉愣住。
脑海间电光石火闪过, 方柏嘉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汤昼恒继续往下说:“如果你会因为我这件事而生气,那你就该明白我当时的感受。”
“你会担心我, 我当然也会担心你。所以不要说我讨厌你这种话,首先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夸张, 其次,难道你真的觉得我对谁都一样好?”
方柏嘉哑然。
听见他说的话, 心脏跳动得飞快, 刚刚的嚣张气焰一下就没了。
因为方柏嘉意识到汤昼恒说的都是真的。
他受不了似的侧过头, 下意识转移话题, 为自己辩驳:“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
“我这么着急, 是因为你是为了我才伤到手的。”
“所以呢?”
他的诡辩对汤昼恒来说毫无作用。
“你是想说你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和我无关?我们说好了要帮你的忙, 这一开始也是你要求的。结果就在你最应该需要我的时候,你偏偏又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想?”
说到这里, 汤昼恒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不悦。
“。”
方柏嘉呆呆地、试探着地问:“……你怎么想?”
汤昼恒:“……”
汤昼恒深深地看他一眼, 然后开口。
“我会认为——”
剩下的话没说完。
诊室外面的大屏冷不丁开始机械性地叫号。
两人同时转过头一看, 轮到汤昼恒了。
汤昼恒收回目光,像是又改变心意,说:“走吧。”
对话刹那间被打断, 刚才那淡淡萦绕在周遭、说不清是什么的氛围也在无形之中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消散大半。
方柏嘉一脑门子问号, 好奇心刚被吊起来就遭到遏制。
心中的问题悬而未决,却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得陪汤昼恒一起再度进了诊室。
医生看过片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只是扭伤。
之所以会肿得这么厉害,是因为汤昼恒在受伤后没有第一时间制动。
玩游戏时是见面会的中场,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
汤昼恒那会儿应该就感觉到了不对,但没有叫停,反而继续高强度活动手腕,加剧了伤处的炎症反应和组织液渗出。
接下来倒也没有太多可以做的,持续观察,继续进行冰敷直到消肿,在手腕恢复前都尽量别做动作,免得延长或是加重伤情。
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方柏嘉又叫了个网约车准备把自己和汤昼恒送回宿舍,从医院出来的路上还在念叨:“都跟你说了应该那个时候就中途下场处理,如果不是拖了这么久,你的手本来也不会这么肿。”
不过相较于刚来医院路上的忐忑,他总算还是放心不少。
现在看来,汤昼恒的情况并没有很严重,除了后边这几个小时的耽搁导致的多余炎症和肿胀,整体受伤的程度算轻的,回去好好修养就行。
——谢天谢地,对方没有因为他而背上什么落下病根的风险。也还好是这样,否则方柏嘉真得愧疚死。
很少见到方柏嘉这副样子,汤昼恒觉得有点新奇,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走着。
被人抓着一点审判了半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方柏嘉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说:“你等等,我给danny哥打个电话。”
之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经纪人,是因为方柏嘉心里没底。
自己怎么说是对方伤情的“始作俑者”,结果不出来,他也没心思做别的。
现在得知汤昼恒的手腕不算糟糕,他终于松一口气,准备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Danny在电话那头听说两人在外边,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又进医院了?”
“只是手腕扭到了,应该不影响行程。等会我把单子拍给你,你看看公司怎么发声明。”
虽然医生说保持冰敷就好,但方柏嘉还是上网搜了搜这方面的帖子,看其他人扭伤了手后怎么处理的。
最后在网上购买了治疗的喷雾和用来固定伤处的弹力绷带,准备等外卖送到,睡前给汤昼恒喷上。
之前在医院里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像推到一半的游戏进程,被静静搁置在那。
方柏嘉总觉得自己有哪里还漏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
直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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