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那一块像是在被针扎,像是被火燎,疼痛一点点蚕食着尹秋白的理智。
其实,这种疼痛他并不陌生。
上辈子的他几乎都要习以为常。每到夜晚,病痛都会阴魂不散地缠上他,雨天更甚。
实在疼得撑不住了,他就会吃药。
止痛片是白色的,最开始一次吃一粒,那种疼痛就能被缓解,他能从这痛苦之中稍微抽身片刻。可到了后来,吃下去的药越来越多,变成了三颗、四颗,甚至更甚,可对于他来说都无济于事。
医生说他大概是对那种药产生了抗药性,甚至怀疑他有些对止疼药成瘾,不再给他开了,于是尹秋白只能开始硬熬。
熬到最后痛苦变成了麻木,尹秋白也像是被蚁群选作巢穴的木材一样被蛀空。
而此时忽如其来的疼痛就好像是把他被重新抛回了上辈子那爬不出去的深渊,那种重蹈覆辙的可能性让他忍不住感到恐惧。
与恐惧同时出现的,是委屈,难以遏止地委屈。
为什么明明他都重生了,还要被这样的痛苦缠上?
面前的温钰闵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在询问他怎么了,这让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他忍不住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好疼。”他低着头,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温钰闵诉说:“我好疼。”
温钰闵捧起他的脸,再次给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又把人重新抱进自己怀里,说:“别哭,小秋。”
温钰闵的心也几乎因为对方流露出来的情绪跟着颤抖,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花言巧语的本事,只是用最原始的拥抱企图安慰对方。
他轻拍着尹秋白的后背,又低下头,想要去吻对方的发顶,却忽然发现对方后颈处好像不太对劲。
尹秋白刚洗完澡,头发没有认真去吹,发梢还有些潮湿,耷拉在一起,露出了一小块后颈的皮肤。
和温钰闵印象里的白皙不同,此时那块皮肤正发着红。
温钰闵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抬手,轻轻地按了上去:“是这里不舒服吗?小秋。”
尹秋白“唔”了一声,没有回答,紧绷的身体却明显放松了下来。
温钰闵的指尖温度炙热,在力道轻柔地按压下,尹秋白后颈的疼痛好像短暂地被如过电一般的酥麻感觉取代,那茶香味似乎也起到了舒缓的作用,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溺水许久的人忽然探头出水面,呼吸上了久违的空气。
察觉到尹秋白的变化,温钰闵深呼吸,手暂且离开了尹秋白的后颈。
他伸手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抑制剂,将冰冷液体刺入皮肤之后,才敢重新看向尹秋白的后颈。
抑制剂很快起了效果,温钰闵稍微冷静了下来,手重新覆上那块滚烫的皮肤。
“放松。”
他对尹秋白说着,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
即便抑制剂已经帮他压下易感期绝大部分冲动,但怀中beta这样毫无防备、这样柔软,这样香甜……他哪怕是有百分百的自制力,也很难毫无遐想。
他只能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思绪,用最轻柔的、最适中的力度去按那一小块发热的皮肤。
怀中的beta逐渐安静下来,温钰闵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熬到尹秋白睡过去。
他轻手轻脚把beta在床上放下,替对方掖好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的睡颜,才慢吞吞地再次走进浴室。
冲完凉水,他在尹秋白的身侧躺下,懒得管现在是什么时间,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徐致手机上。
徐致刚接通,他又马上就把电话挂断,随后切回到了聊天软件,开始打字。
【徐致:?】
【W.:尹秋白怎么了?】
【徐致: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病人隐私。】
【W.:他现在在我身边。】
【W.:下午应该是你给他看的病吧?】
【徐致:??】
【徐致:[通话已被拒绝]】
【W.:尹秋白睡了。你直说吧,我们之间文字交流比较高效。】
【徐致:[通话已被拒绝]】
【徐致:你……趁人之危】
【W.:我什么都没做。】
【W.:但医生要是不告诉我小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保证下一次还能忍得住。】
【徐致:……】
【徐致:你出去接电话,一两句话讲不明白】
【徐致:尹秋白好像接触过“那种药”】
看着手机对面人发来的那行字,温钰闵的神色瞬间沉下来。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走出房间,来到了二楼的阳台。
这次,他主动打响了徐致的电话。
“什么情况?”
*
次日,尹秋白是被温钰闵拍醒的。
日光照入房间,照在对方的脸上,显得温钰闵笑得很温柔。
“小秋,再不起就赶不上去上班了。”
温钰闵说。
尹秋白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起,开口说了声“抱歉”,感觉自己头有些发胀,于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温钰闵用微波炉热了三明治和牛奶。
尹秋白下楼,看着自己那份也准备好了的早餐,感到有些愧疚:“抱歉,说好我来做早餐来着。”
“没事,小秋休息好就行。”温钰闵笑着说,随后:“对了,昨晚……”
昨晚?
尹秋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一阵宿醉一般的头疼,不太想得起来睡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要回忆的话,只有贯穿了整个梦境的茶香。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或许昨天是太累了,还说是要陪对方呢,结果自己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温钰闵昨天睡得怎么样。
温钰闵挑了挑眉,尹秋白表现得好像不像是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不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从容不迫。他心道果然如此,没有点破,只是把话题引开:“昨晚有小秋在身边,我睡得不错。”
“是吗?”
看来自己好像还是帮到对方了,尹秋白欣慰地想,然后说:“那就好。”
温钰闵估计起得很早,此时早餐已经吃完,正在处理电脑上的邮件,尹秋白一边喝牛奶,一边偷偷看对方。
温钰闵似有所觉地抬眼和他对视。
尹秋白就像是干坏事被抓了包的猫一样,慌忙移开视线,然后开始假装自己很忙。他大喝一口牛奶然后被呛到,弯着腰咳嗽。
被尹秋白这样可爱的举动逗笑,温钰闵低下头,轻轻勾了勾唇,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敲击电脑键盘。
电脑屏幕下角忽然显示有一则来电,温钰闵挑起眉,伸手去拿手机。
看清楚来电人是林冬颂,他拿着手机稍微走开一些,然后接起了对方的电话。
林冬颂一如既往地单刀直入:“我不需要阿姨给我煮饭。”
“老是吃外卖多不健康?我这是担心你,林总。”温钰闵笑眯眯地说,语气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不是一直喜欢阿姨的手艺吗?”林冬颂没有中他的圈套,而是追问:“忽然把人送到我这里来是干什么?揭不开锅发不起工资了?”
“不是说了是心疼林总天天吃外卖吗?”温钰闵说:“林总最近为那块地可是操碎了心吧。”
“与其相信你是真心疼我,我不如相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是真心想祝鸡新年快乐长命百岁。”林冬颂冷静地说:“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温钰闵叹了一口气,用“这是你逼着我说”的语气娓娓道来:“好吧。小秋做饭太好吃了,只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正好阿姨年纪大了,让她休息几天。”
“你是不是又骗他了?”林冬颂皱起眉:“他那么单纯,你别老是耍他。”
“真是冤枉——”
温钰闵拉长语调。
林冬颂听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但想起自己还有求于对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不说这个。你能带小秋来我家吃个饭吗?”
“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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